幽天陰陽界域 太一的舊疆域都被眾準圣嚴密把控著,幽天也不例外,而縱橫曾經所主的陰陽界域尤其嚴格,凡被準圣爪牙聽到有關太一、嵐縱嵐橫的字眼,就要被抓去審問,大勢如此,生存卻還要繼續,萬事萬物不會因為某人某件事停止運轉。
陰陽大界界門城,一艘星船的修士通過層層關卡,終于踏進了這座神通遍地的城池,懷著忐忑在這座熱鬧的城池里尋找機緣。
也有一批強者想方設法拿到出界證明破虛而去,竟都是返虛高手。
在陰陽大界的陰影里,有一秘地,難尋其蹤,但不久前,它迸發出的一道能量,暴露了它的位置,引來一眾修士探尋。
此地沒有星途接通,目前只有返虛尊者和準圣們可以破虛到達。
某日,陰暗的秘地里多了一席白衣,只見她身前列著五十根金文密布的簽子,實乃測算所用的天地籌策,過了一會兒,她將天地籌策攏在手中,變為一把玉骨折扇。
這人正是花間辭。
花間辭仰觀天空,遠眺大地,入目皆是暗沉沉一片,貧瘠如荒野,陰冷如墳地,陰性力量強得可怕。
這種陰性力量不是鬼修可用的陰力,是一種未知的能源,站在這兒,好像有風從身體中吹過,空洞洞的。
此地不宜久留,她深知這點,但現在她不能離開。
她踩著松軟的、黑色的地,有種隨時都會被吞沒的驚懼,這種憑空而生的驚懼甚至已經干擾到了她的精神,數萬年前、數十萬年前,更久之前積攢的厭世情緒仿佛又回到了身上,難以抵抗。
花間辭蒙上眼睛,封閉五感,只憑直覺往天地籌策指出的方向前行,自然不會看見路上幽魂般游蕩的返虛尊者,也沒注意到一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虛影的東西跟在她后面。
等她意識到該停下時,她停了下來,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洞的深坑,周遭數百虛影呆立。
花間辭突然往旁邊側讓,扇子將撲來的人敲落,定睛一看,這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虛影,神情似巔似狂,他一撲不成,似乎轉頭就忘記了這件事,與其他虛影一樣,呆呆望著深坑。
花間辭沒有去看那深坑,或者說不敢,僅是最初的一眼,就像是要把她整個神魂都吞噬。
她看向別處,深坑旁還有一座十丈高的黑碑,不知何時,也不知被何人,一劍截斷,如今上半截正斜插在土里,兩處斷碑上都有字,是神文——幽眠境。
她也看到斷碑上坐了一個人,她上去的時候,這人還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了個位置。
“商愚?”花間辭沒忘記湛長風這道分身的名字。
商愚氣質慵懶,像個軍痞,側過腦袋朝她笑笑,似這陰暗地界里唯一的鮮活生命,但她其實已經隨著本體死了,靠著功德之術才將意識強留到現在。
商愚:“你想問什么,趁我沒消失前抓緊吧。”
花間辭問題挺多的,忽然又覺沒什么意思,于是問,“你在看什么?”
商愚愣了愣,望著深坑,“難說。”
她指向周圍的虛影,“這里有返虛尊者,也有萬劫準圣,我看著祂們失去意識,失去道身,失去神魂,可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東西。”
“你怎么到這里來的?”
“我在找某個問題的答案,剛好找到這里,本體隕落了,我也死了,就留在這里了。”
“左逐之的箭當真那么厲害?你算是她的獨立分身,竟也死了。”
商愚笑了,“這同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不過大概都是注定吧。”
花間辭搖頭,“你來找哪個問題的答案?”
“宇宙何極,萬物何壽,天地之源,起于何處。”
“找到了嗎?”
“不可說。”商愚站起來,拍拍衣袍,“好了,你快點走吧,待久了會跟祂們一樣,我想過不了多久,新的變故就會降臨,早點讓本體......歸來吧。”
花間辭不明白她后半句話中的遲疑從何而來,抬眼,她的身形已經消散,留下一魄,忽得沖飛而去。
她沒空多想,急忙追趕,待上虛空,回頭望那小如黑點的幽眠境,寒意突襲心頭,滅頂的預感讓她生出罕見的慌亂,她傳出訊息,禁止隱藏在幽天的縱橫、碩獄、馮諸天等人接近此地,轉身去尋飛走的吞賊魄。
有吞賊魄領路,找到其他真靈碎片是時間問題。
藏在陰陽大界陰影中的幽眠境再次迸出一道力波,又有企圖探尋機緣的強者興沖沖地闖入其中,等意識到該離開時,身子仿佛被這片大地死死吸引著,失去了破虛的能力。
這次似乎又有點不同,一只手突然從深坑中探出,五指嵌入泥土,半晌沒有動靜,如果有人在此刻伸頭去瞧,便會發現,那就是一只手而已,手腕截面血液凝結,好像死了很久。
與此同時,鈞天天道盟總部,議會上,姽婳尊者忽然倒地不起,抽搐著以指為筆留下一個坐標,普世靈帝急急下位去扶她,扶了空。
姽婳消散了。
姽婳尊者是元寶上尊的分身,而元寶上尊是尋找幽極鬼尊的準圣之一。
黃帝顫顫,“死了?”
去找幽極鬼尊的地鳴鬼尊、逍遙散人、元寶上尊,都死了?
就剩劍宗無常上尊?
普世靈帝晴空萬里般的無情眼眸中積蓄起了狂風驟雨,祂令五老守好天道盟,獨身前往坐標所在。
坐標所示,恰恰是幽天陰陽界域幽眠境。
祂一路過去,只覺虛空中過分安靜,須知為了防止太一卷土重來,每一天域至少有數十準圣鎮守,祂又未隱藏蹤跡,怎無準圣出來查探祂的來意?
這個疑問,到祂看見幽眠境時戛然而止,祂遠遠立在虛空,沒有進入幽眠境,憑一只天道眼去望那個黑點,祂看到了宇宙中的大恐怖,竟是一步都無法再踏出。
“它怎么會出現。”普世靈帝的眼中,深坑不是深坑,而是一扇緩緩打開的門戶,祂不能思考門戶后面是什么,好像有東西在阻止祂,但祂本能地認為它不應該出現!
那是不應出現在世人眼中,不該被世人知曉的秘密!
它出現了,那么,沒有生靈能活,秘密是不該被生靈知曉的。
普世靈帝一個踉蹌,伸手想扶著點什么東西,可這虛空,哪有支撐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