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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別人的男人

  “哦。”秦予希來了些興致,“那你為什么又去當駐防了?”

  “我家里的老爺子…拎著棒子把我趕進組織的。”

  “我聽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啊,你是帝都的人?”

  關于祁子涵的口音,秦予希還是能聽得出來的,典型的帝都腔,果然,見祁子涵雙眸注視著遠方,點了點頭,她便領悟了。

  一般這種身處邊界線上的駐防,都是從五湖四海拉過來的,鮮少會有本地少年郎,會在本地當駐防。

  于是秦予希又問道:

  “那你來這兒幾年啦?你不想家嗎?”

  真真兒是一個長輩,對晚輩說話的口吻,讓祁子涵低頭,又笑了。

  他穿著制服,比穿西服時候顯得更有精神頭些,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年少氣盛的緣故。

  秦予希見他頭頂上的帽檐有些濕潤,那是他頭頂上的汗水沁了出來,他靜靜地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轉頭,目光鎖住了秦予希,低聲道:

  “來了三年,你可能已經不認識我了,我一直記得你,我剛來那一年,在叢林越野的時候,被蛇咬了,是你救了我。”

  那時候,帝都來的少年,從小生長在都市的繁華中,一夜之間就被拉到了這么個窮鄉僻壤的深山里,真真兒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別說他在帝都的時候,就是渾慣了的刺頭兒,被拉上東山的駐防營地,也是個刺兒頭,一天到晚挑事兒,就想著被組織開除了,遣送回帝都。

  一直到那天叢林越野伏擊,他被蛇咬傷了,然后碰上了上山砍柴的秦予希,他還抱著腿,在草叢里慌張得不知所措時,秦予希一個沖上來,卷起他的褲子就給他的傷口上撒了把蛇藥。

  寨子里祖傳下來的蛇藥,確實管用,華夏古族家家戶戶都有,凡是上山的人,為了以防萬一,都是用個紙包,包了一些放在口袋里的,就是自己用不上,遇上個被蛇咬傷的,碰巧又沒帶蛇藥的人,也好及時施以援手。

  只是祁子涵說的這件事,秦予希腦子里略有印象,不過也不是很深刻。

  不是她鄙視祁子涵,而是東山那個駐防點,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兇殘,根本不像是尋常訓練的手法,拉了新駐防蛋子來,就直接往叢林里趕,有時候還用了仿真槍突突他們,跟趕兔子一樣。

  那些新駐防蛋子蛋子大多都是從城里來的,哪個能瞬間就適應在林子里急速穿梭?所以東山駐防,經常被蛇咬……

  這真不是秦予希鄙視祁子涵,而是她們寨子里的人,在山上,一年能遇上好幾回被蛇咬傷的東山駐防。

  只是秦予希覺得稀疏平常的事情,對于祁子涵,甚至對于這個東山駐防點來說,都是意義非同凡響的,寨子里的老鄉,幫了他們許多,他們自然也回饋了他們這個寨子許多。

  “那次,你救了我之后,我就沒在組織里挑過事兒了。”

  祁子涵低著頭,話說得含含糊糊的,不敢說透,他其實想說的,是他自被秦予希救了之后,才是真正安下了心來,堅挺在這座東山上,日復一日的接受著非人的訓練,始終沒被各項考核刷下去。

  由此,一守就守了三年。

  連他家里的老爺子,都沒想過,祁子涵會堅持下來三年,尤其在這支以嚴苛與嚴酷訓練手段著稱的境外作戰組織里,能堅持三年而不被刷下來,實在是非常人所能及。

  坐在屋檐下,拿著芭蕉扇山風的秦予希,仔細的想了想祁子涵的話,不太明白祁子涵想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不關心別人的男人,心路歷程是什么樣的。

  自春妮與她說,祁子涵喜歡春妮之后,秦予希就將祁子涵歸為“別人的男人”了。

  “那你今后退伍了,你想去做什么?”

  關于這個,秦予希還是最關心的。

  然后就聽到祁子涵用著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大概想去當個刑警吧,我們其實服役年限很短,身體體能最好的就這么十幾年,不過我爺爺,應該是想我繼續往上升。”

  “能升上去,不是很好嘛?什么軍長啊,少將啊……”

  秦予希興致勃勃的指手畫腳,但是想想,又不對了,她現在慫恿祁子涵繼續往上升,那今后誰去給她翻案?祁子涵很有可能,就是20年后那唯一一個,肯替她翻案的國際刑警唉!

  她偏頭,期期艾艾的看著祁子涵,生怕祁子涵從此后打消了去當刑警的念頭。

  祁子涵卻又是忍不住笑了,看著秦予希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抿唇笑得帥氣又爽朗,道:

  “你做什么,又這么看著我?”

  “我就是覺得,當刑警也很好的。”

  “再說吧,先把這幾年的兵役服完,暫時我還沒想要退伍。”

  祁子涵躬著背,盤腿坐在了陰影里,耳際聽著蟬聲嘶鳴,及遠處的人生嘈雜,然后問道:

  “你呢?你沒考上大學,會不會復讀一年?”

  “不復讀了,我要去省城。”

  秦予希深吸口氣,這幾日,她好像一直在與人重復這個話題,說得她都有些煩了。

  祁子涵臉上的神情漸漸黯淡了下來,“你去省城找你那個男朋友嗎?”

  “找他做什么?”秦予希奇怪的問祁子涵,“我有男朋友的事,真是人盡皆知啊,連你這么個東山駐防都知道了。”

  然后,她又道:“我不去找他,可能在省城工作幾個月,存點兒錢,然后去帝都上個化妝學校吧。”

  “真的啊?你去帝都,報我的名字,我罩著你。”

  窮鄉僻壤里的祁子涵,宛如龍困淺灘般,停直了腰桿,臉上的表情又升騰出了某種小小的期望來,他拍著胸脯保證,

  “帝都可是小爺的地盤兒,你去了那里,保管沒人敢欺負你。”

  “吹!繼續吹。”

  秦予希也是笑了,抬手,將長發挽起,并沒將祁子涵說的話放在心上。

  就在秦予希和祁子涵聊得甚好時,對面的樹林里,突然躥出了幾個駐防,老遠就沖屋檐下坐著的祁子涵吹了聲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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