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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這朵金花

  很快,寨子外面的鞭炮放完了一串,又炸響了另一串,有人在院子外面,喊著秦予希,

  “請金花~!”

  陳玉蓮還有很多話想要勸秦予希,如今也只能作罷。

  她從秦予希的床沿邊坐起,擦干了臉上的眼淚,從秦予希的臥室柜子底層,拿出了界山寨的金花服。

  這片山域,在老一輩的人眼里,金花是一座寨子,最圣潔最美麗的姑娘才能擔任,就跟里頭的圣女一樣,在寨子里享有極高的地位與聲譽。

  不過在年輕一輩的眼里,金花就是個漂亮姑娘,沒有任何意義,年輕人眼中的,特別的人,就是誰更能賺錢,誰更有錢。

  除此之外,姑娘長得漂亮點兒,大約等于能嫁個有錢的好人家而已。

  很多習俗,很多刻在一個民族骨子里的東西,隨著年代的過去,漸漸的也就被人淡忘,毫無任何震撼力。

  蘇木渙拿著手里的照相機,站在秦予希家的院子外面,不停的拍著這座寨子的點點滴滴,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身穿雪地靴,北極探險服的瘦高個男人。

  這男人長得跟蘇木渙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不過就是年歲比蘇木渙大了一輪,是今天才出現在這座寨子里的,蘇木渙叫他“蘇導”。

  蘇導手里拿著一架國外進口的中小型攝像機,跟在蘇木渙的身后,饒有興致的拍著界山寨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景。

  然后鏡頭一轉,界山寨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往秦予希家院子走來,有人高喊,

  “請金花~~”

  “請金花咯,請金花咯!”

  隨著老一輩人的陸續到位,孩子們在秦予希家院子外面高興的蹦來跳去。

  他們并不知道今天的日子,代表著什么,只知道這是一種古老的習俗,新任族長即位,金花要出來撐面子了。

  東山駐軍領導易風,帶著一種身穿軍大衣的兵哥們,也跟了過來,跟鄉親們一起站在秦予希家院子外面看熱鬧,他們這些外地駐軍,只怕當兵一輩子,都不可能趕上這種日子。

  年,每年都會過,但族長繼任請金花,可不是每年都有。

  很多從沒見過這種陣仗的年輕人們,也是湊了過來。

  老族長活了七八十年,很多人一輩子都沒經歷過一次“請金花”,這次機會難得,十八寨里,能來看熱鬧的,都來了。

  須臾過后,界山寨里的老人們,穿著土家族服飾,吹響了牛角,老年人老了,年輕人卻又沒有了心情與興趣,學習這些習俗。

  所以吹響牛角的人,根本就不剩幾個。

  這些吹牛角的,很多人都是十八寨的老人們,湊過來的,否則一座寨子,根本湊不齊那么多吹牛角的人手。

  恢弘的角音,帶著一股亙古的風,吹過無邊無垠的樹木,光是聽著這齊齊吹響的角音,人們心頭一顫,拿著攝像機的蘇導,差點兒落了淚。

  “嘎吱”一聲,萬眾矚目中,秦予希家的吊腳樓,堂屋的門被打開。

  身穿黑色少數民族服飾的秦予希,一臉端莊的走了出來,她的黑衣上,用著金色的絲線,繡著圖騰,圖騰團成了一大朵一大朵的花,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木梯。

  有識貨的老人,指著金花身上的衣服,對年輕人普及道,這界山寨身為九溝十八寨的第一寨,金花身上的衣服,已經傳承了幾百年。

  這金花服死死的壓在每一代金花的衣柜里,不逢族長交替,不得出世!

  蘇導請了個當地會說普通話的人,給他充當翻譯,聽翻譯這么一解釋,蘇導徹底激動了。

  他閱歷廣泛,很清楚的知道,今天是有多幸運,他拍到的東西,可是古文化遺產啊!

  人間難逢不說,金花服出世,只在族長交替之日,即便蘇導幸運的遇上了,可這里的山民,讓不讓人拍還是另說呢。

  也正是因為蘇木渙的后門關系,所以界山寨人,允許他一個外地人在寨子里,抬個怪怪的東西拍來拍去的,并沒有說什么。

  蘇導簡直要感謝天感謝地感謝蘇木渙這個兒子,讓他有了這個機會!

  于是,蘇導的鏡頭對準秦予希,恨不得全程都只拍她一個人,蘇木渙更是瘋狂,已經爬到樹上去找角度了。

  百褶的黑裙墜地,有著長長的裙擺,秦予希就拖著這樣長的裙擺下了樓,身后幾個嫲嫲立即上前,替秦予希拖起了裙擺,在人們的夾道歡迎中,朝著打谷場的圖騰柱走。

  十八寨里,有老人指著面貌端莊大方,略施粉黛的秦予希,贊道:

  “十八寨第一金花,秦予希莫屬。”

  他們寨子里的金花,就沒有秦予希這么漂亮了,有的金花出去打工,幾年都沒回來,有的金花回來是回來了,可是生活中的雞零狗碎,壓根兒就讓他們的金花端莊大方不起來。

  能撐起這套金花服,美到如此圣潔高貴的,當真就只有第一金花秦予希了。

  夾道邊的兵哥哥們,在易風的帶領下,發出一陣小小的起哄聲,不帶任何不尊重之感,他們只是起哄祁子涵。

  誰都知道,界山寨秦予希,十八寨第一金花,是祁子涵的女朋友。

  不自覺的,身穿軍裝的祁子涵,在秦予希走過他面前是,抬頭挺胸,一臉的無限自豪。

  秦予希抿唇,眼角眉梢似笑非笑,側臉,勾魂攝魄的看了一眼祁子涵,她今天稍稍畫了個妝,只一眼,就讓祁子涵差點兒當場噴出了鼻血。

  這朵金花,天上地下,只此一個,是他的!

  秦予希繼續往前走,天空中古老的號角音,仿佛要吹上九霄,有著戰意,有著纏綿,有著滄桑,有著亙古不變的堅韌。

  踏著號角的音,秦予希到了圖騰柱前,她的身后,抬著裙擺的嫲嫲們,放下了厚重的黑色裙擺,秦予希提裙,走近了圖騰。

  “新任族長到!”

  又有人高喊了一聲,秦予希回身,衣袖一揚,寒風吹來,身后的裙擺在她瑰姿艷逸的容顏后面,揚起漫天的黑布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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