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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能動的嫁妝

  何六娘先愣了,“要那莊子做什么?”

  劉琮看了眼言琢,“我聽阿爺跟玉姐兒說過,說那莊子千金難換,他得給她留著。◢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眾人看著言琢。

  言琢茫然搖頭。

  她當然不可能知道那莊子有什么值錢的。

  “說清楚些!”白予又一用力,劉琮第四根手指折了。

  “啊!”劉琮一聲慘叫,嚎天嚎地:“我是真不知道了!我就知道那莊子值錢,怎么個值錢法兒也沒鬧明白!想著反正玉姐兒是傻的,命沒了就沒了,早知道你不傻我也不會……”

  言琢替原本的何言琢來氣,二話不說上前對著劉琮又是幾巴掌猛抽,抽得他臉都腫了方停手。

  “六姐,你可還要來解解恨?”言琢轉頭問何六娘。

  何六娘恨到極致,可就算將此人挫骨揚灰都換不回她錯付的心意,打又能如何,心如死灰,看著劉琮狼狽模樣搖搖頭。

  “等會兒交給姐姐們出氣吧!”

  白翊上前一步,“我還有話問。”

  他看向劉琮,“那燭臺你哪兒來的?可是你放在裕德商行故意讓芝芝看見買下?”

  劉琮對這個沒啥好隱瞞的,哼哼唧唧答:“不,不是。我和裕德商行的羅掌柜認識,那日正好去討茶吃,趕巧遇見白家姑太太閨女買走那燭臺。后來聽見一伙計說,這燭臺里頭還有門道,是個好貨,又拿出給人演示一番。我才生了這心思。”

  言琢倒沒往燭臺上深究,看起來一切都是巧合。

  剛剛好芝芝看上那燭臺,剛剛好被劉琮看見她買下燭臺,剛剛好張寡婦又被白夫人臨時招進府幫忙……

  白翊也不知該問什么,隱約覺得不對,又不知問題出在哪兒。

  眼看劉琮只剩了半條命,該招的也都招了,何六娘方命人將人拉下去。

  這邊幾人各懷心思,興致都不高,淡淡用了早膳。

  何六娘食不下咽,言琢換過衣裳陪她在屋里說話,說到自己這兩日腦子清醒的事兒,何六娘先是難以置信,后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慶幸老天開眼。

  不多會兒有丫鬟來報說老爺醒了。

  何六娘帶著言琢見何老爺去。

  言琢見到何老爺,才知為何六姐要阿爺多睡一會兒。

  何老爺已經病得很重了。

  面色黃得沒一絲生氣,皮肉都貼在骨頭上,胡子頭發花白一片,如木枯葉落,生機已到盡頭。

  何老爺見到言琢,耷拉下的眼皮抖擻一抬,渾濁的眼登時清亮起來,手朝著言琢面前伸過來顫巍巍喊了聲:“玉姐兒!”

  言琢立即打定主意不讓任何人向他透露劉琮的事兒半句。

  何老爺怕是沒幾天日子好過了。

  “阿爺!”言琢乖巧湊過去,笑著道:“阿爺,玉姐兒回來了,玉姐兒病也好了,能陪阿爺聊天了!”

  何老爺的言琢不在了,她便替她盡盡孝心罷,也算是回報這肉身之恩。

  何老爺神智還很清明,見言琢說話如此條理,眼慢慢睜得老大,干枯的手抓住言琢不放,“玉姐兒?”

  “是我!”言琢笑瞇瞇點頭,“阿爺不認得我了?玉姐兒懂事了!”

  何六娘俯身在何老爺耳邊低語了幾句,何老爺越聽目光越亮。

  聽罷連連點頭,激動不已,“我就知道,菩薩顯靈,菩薩顯靈!你成親那日夜里我還做了個夢,夢見你懂事兒了,纏著我喊阿爺!沒想到夢成真了!”

  言琢暗嘆,那是何言琢來給阿爺托夢的吧?

  她笑吟吟應了聲,“是阿爺心靈!玉姐兒前日也做了一夢,夢見菩薩來點化我,醒來后便清醒了。原來是托阿爺的福!”

  這說法挺好,往后白家村的人說到何言琢,只道是受菩薩點化過的。

  何老爺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立腰就坐起來,精神矍鑠看著言琢,“明日你陪我去還愿!阿爺這下放心了!

  “等你二姐回來讓她把嫁妝鑰匙都給你,我本來想托付給白家,白家人我信得過!

  “如今你好了,我便能放心托給你了!”

  言琢聽得懵懵懂懂,眨了眨眼道:“阿爺,我以前的事都不太記得,就約莫記得您說過梅嶺那莊子有什么……”

  何老爺示意何六娘出去外頭。

  言琢有些詫異,何六娘倒是沒有疑慮,替何老爺與言琢續上茶再出了門。

  “那莊子是片寶地。”何老爺眼睛看起來特別亮,“你那些嫁妝我跟你白家阿娘說好了的,只要那莊子別動,其余的都可給白家救急!”

  “為何不能動?”

  何老爺精神奕奕,眼睜得老大,“那是咱們何家恩人的土地,咱們得替人好好守下去!”

  言琢不由問:“恩人?”

  “那是阿爺我小的時候,和你阿翁,也就是我阿爺,在鄞州一家玉石大戶的石場里干活。阿爺的阿爺的阿爺,祖輩都是那石場里的磨玉工。”

  言琢聽到“鄞州”二字,又聽到“玉石大戶”,后背開始發麻,咽了口唾沫打斷何老爺問:“您說的那戶人家,姓什么?可還在?”

  何老爺重重嘆一口氣,“早不在了,姓言,鄞州人人都知道言家。也不知言家還有沒有后輩活著,我派人在鄞州找了快二十年都沒尋到。”

  言琢像鼻梁正中被人狠狠擊一拳,言!

  那就是她家啊!

  鄞州的玉石場!就是她小時候和阿翁生活的地方啊!

  她強忍住淚,死咬了咬唇,“您說那是咱們恩人,這是什么緣故?”

  何老爺這陣兒說話一點兒都不喘,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口氣說下去。

  “我從小就跟著你阿翁在玉石場里干活,從打石料,到學磨工,學雕技,可我一點兒不耐煩。

  “我喜歡往外跑,喜歡看那些店小二和掌柜把一件件玉器擺著賣出去,我打小就喜歡做生意!

  “我十四歲那年從學徒升為了徒工,可以每日出入石場了,便每日背著阿爺出去言家鋪子里幫人賣玉!”

  “可你阿翁他不樂意。他說我們何家是手藝人,吃手藝飯,這碗飯踏實又管飽,不要費時間在外頭!你阿翁脾氣不好,很暴躁,動不動便拿馬鞭子抽我。

  “可我就覺著做生意更有意思,也更掙錢,仍是偷偷往外跑。

  “有一日在鋪子里被你阿翁逮個正著,他拿著馬鞭滿院子追著我打!非要將我腿打折不可!

  “幸好遇到了言老爺!言老爺攔住他,問明了緣由,笑了笑,說了句: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想做的事,就隨他們去吧!

  “你阿翁不服氣,兒怎么能不聽父言?言老爺就和他說,他也有個兒子,不肯繼承家業,一門心思要讀書報國。”

  言琢心里“咯噔”一響,這個人,就是她父親言懋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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