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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飛刀絕技

  柳葉刀輕便好帶好使,是江南會些拳腳功夫的人常備在身邊的暗器。{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羅庚隨手抽出來一把給她遞過去。

  言琢站起身,走出茶棚,來到那城門樓下。

  “小娘子也會擲飛刀?”羅庚看她捏著刀柄擺出架勢,好奇問。

  玉娘子那手飛刀例無虛發,她的人有此本事也不奇怪。

  言琢微微一笑不出聲,朝著城門樓的人頭比劃比劃,再轉手將飛刀朝路旁一棵楊樹擲過去。

  “當”一聲輕響,柳葉刀扎中百步遠外的那棵樹,再晃一晃,掉下去。

  言琢輕嘆一口氣。

  她的準頭和眼力還在,力量卻只能重新再練了。

  若她還是原來的她,這一刀,就能穩穩扎在孫誠頭顱眉心了。

  “我這手法還得練。”言琢朝羅庚笑笑,這才回答他方才的問題,“城里沒消息便是好消息,予大哥的身手比起陳將軍也不遑多讓,羅大哥不必擔心。“

  羅庚詫異,“小娘子見過大將軍?”

  言琢微愣,許是一宿沒睡,她竟然說漏了嘴,不過這話好圓。

  她笑一笑,“聽玉娘子說過。”

  羅庚不再多問。

  過了會兒城頭守衛搬了攻城梯來,想是要取下那人頭了。

  “看熱鬧去。”言琢背起手朝城門走去。

  那人頭血已干涸,頸項處血肉模糊,青皮臉,偏生那雙眼還瞪著,眼白死灰色占滿了眼眶。

  將那摘取人頭的城衛嚇得手抖,一抖,那人頭就“咚”滾下去,在門樓下滴溜溜打了個圈兒。

  “啊!”圍觀眾人驚叫著往后退去。

  一個老頭不但沒退,反弓著腰站出來,手頭捧著個布包去撿那人頭。

  “這誰啊?”有人問。

  “孫家來收尸的。”

  人頭被裹了起來,圍觀的人散了。

  田老實拎起孫誠的人頭,喃喃道:“給你兒子收過了,今日也給你收。”

  他一抬頭,見驚慌好奇的人群里有個纖細背影,走路的姿勢讓他閃過一抹熟悉感。

  她一腳一步踩得極平,走得極穩,極靜,好像那周圍紛亂的人群和刺激又驚悚的氣氛和她完全沒有關系。

  “女菩薩?”田老實皺著眉,看著背影消失在人群后。

  白予直到辰時三刻才出了城。

  從包子鋪揣上幾個肉包就上了馬車。

  羅庚回城照常過潛衛的生活,由他帶著言琢回白家村。

  “……孫家亂作一團。”白予興致不錯,兩宿沒睡仍是精神奕奕,一面大口吃著包子一面跟言琢細說。

  “當真是報應,孫家父子當年作惡多端害死那么多人,如今死后身家不保,連個替孫誠收尸的人都沒有。

  “那群姬妾聽說孫誠死了,個個先搶了金銀首飾往外跑,這一跑,剩下的仆人親隨也偷的偷,拿的拿,幾乎把孫家給平分了。

  “外頭許多看熱鬧的一見這模樣,一幫潑皮、無賴、幫閑結隊就沖了進去,見門就砸,見丫鬟就搶,府里的三座庫房門都給砸了,搶得一干二凈!

  “芝芝她府上還來了幾個手腳快的小廝,搬了幾個古董瓶兒走。”

  他咽下一口包子,一只纖手舉著牛皮水袋遞到他跟前。

  白予接過“咕咚咕咚”灌一大口,完了一抹嘴,“哪兒來的熱茶?”

  “剛才從包子鋪里灌的。”言琢靠著車柱子,懶懶答他。

  此處只有一個知曉她秘密的白予,她肆意放松下來,一面閉目養神,一面聽白予說孫家事。

  這小子聲音沉沉的,極有磁性,確實好聽。

  白予又喝一口,側頭看了一眼言琢。

  見她合上眼,聲音放低了些繼續說:“我還見到了水云樓的芊芊,她也混在一群丫鬟中往外跑,被人認了出來,險些被幾個潑皮拉走。”

  “你英雄救美了?”言琢閉眼翹唇。

  “我順手帶她出了府。”白予有些訕訕,“讓她自個兒回去了。”

  言琢的關注并未放在這上頭,只要孫府再沒人來找白家麻煩,那白家這一關可算就過去了。

  按照她與白翊的約定,她就該拿了和離文契離開這里。

  白翊……

  言琢忽睜開眼,“你為何會連夜去拉了白翊來殺孫誠?”

  一睜眼正對上白予的目光。

  白予下意識轉過頭。

  “孫誠是白家的仇人,當然讓他來報仇。”白予答得干脆。

  言琢想了想,覺得不太對,又不知該問什么。

  轉念再想,自己反正要離開了,也不必再多管閑事,頂多是若白家有事需要幫忙,她定然能幫就幫。

  “你什么時候來白家村的?”言琢又合上眼,懶懶問白予。

  白予馬鞭握在手中頓住,“在你們成親那日。”

  言琢轉了個身,面朝里,背靠在門旁車壁上問:“金陵如今是什么情形?”

  她記得白予說過,他是從金陵來的,在她喝下毒酒昏迷之后的那一個月,他差不多正好在金陵。

  “金陵城……”白予抬起頭,目光落往遠處秋收的金黃田野,“還是那樣,改朝換代,改的是宮里的貴人衙門里的官,百姓該苦的還苦,歌舞該升平的一樣升平。

  “大周人勇猛彪悍,攻地掠城所向披靡,加上吳國內亂,接受金陵接收得倒是順暢,可惜囫圇吞棗,只顧及匆忙吞下金陵這富貴明珠,沒顧及里頭的刺兒。

  “更何況,胡人民風刁蠻,嗜血斗狠又無禮制,多的是弟娶兄妻,甚至子納繼母這樣的事,讓漢人害怕又鄙夷。留在金陵的士族仍是懷念吳國,百姓也多有抗拒之心,暗中通義軍的富賈更不在少數……”

  他說著說著見言琢沒了動靜,回頭一看,合上眼的面容沉靜,呼吸均勻,已是睡著了。

  白予眼底泛起些柔光,唇角微彎,拉了拉韁繩緩下馬速,車輪輕輕從泥土路上碾過。

  行了一段又回頭看看,見言琢后腦勺隨著車身顛簸有節奏的往車廂壁上反復碰撞,太陽斜斜穿過半簾照在她臉上,有細細絨毛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卷翹睫毛密密覆蓋下來,沉靜甜美像嬰兒一樣。

  白予停下車,從車架上翻身到車廂內,拿過座上迎枕,稍稍扶著言琢讓她往里斜靠著,再拉過車簾擋住陽光,目光落到她恬靜面龐,又靜靜看了一陣。

  不自覺光影掠過車簾隙改了方向,方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言琢微微睜開一道眼縫。

  他扶她時她便醒了,想看看他會不會找死,結果竟沒有。

  她瞇了瞇眼,旋又重新安心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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