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卻是林夕想多了。
除了兩個年紀太小的孩子著急要吃東西之外,別的都自發排起了隊等著林母發東西吃。
林夕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分到一根火腿腸和一包榨菜之后,小心翼翼舔了舔火腿腸,然后樂顛顛拿給一個遠遠靠著墻的老人,老人不肯吃,然后小孩子就掰了一小塊一小塊硬往老人嘴巴里面塞。
林母哭了個稀里嘩啦,一家三口只留了最基本的礦泉水,帶著他們做的洋芋粑粑之類的吃食離開了這里。
林夕并沒有給村里人留下一分錢。
等到從這里出去,林夕開始搜集有關這里的資料,老實說別說林母,她看了都很心酸。林夕對吃的一向不是很挑剔,但是她從小就有一個毛病,其實也是父母慣的,就是從來不吃剩菜。
她總是覺得剩菜看著就沒食欲,最主要是味道還變得怪怪的。
所以一般情況下,楊嫂都是嚴格按照每個人的食量來做飯,但是依舊難免會有時候吃不了,林夕覺得自己不吃剩菜也不能讓老爸老媽總吃剩的吧,于是悄悄告訴楊嫂,剩菜如果不太多,就偷偷倒掉。
一直以來,林夕都做得理所當然。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她對老媽一逢年過節就包餃子也頗有微詞,平時沒事就總吃,過節還吃,我都快成餃子了。
從這個叫南旺村出來,臨走的時候,老媽問一個看起來活潑可愛的七八歲左右的小姑娘:“你叫什么?”
“囡囡!”小姑娘一邊嘬著手指回味著剛剛的美食一邊腆著小肚子大聲回答。
“囡囡最喜歡吃什么?”
“什么都吃!”小丫頭以更大的聲音回答。
林母眼睛又開始潮濕:“最最想吃的是什么?”
“想吃好吃的!”
“那什么算是好吃的呢?”林母還是不死心。
林夕明白,老媽是想著下次再來好想辦法買給他們。
“什么都好吃!”小丫頭笑得很開心。
周圍的小孩子也全都笑得很歡暢,可是林家三口都哭了。
世界上可憐人多了去,林夕也不可能全都去管,她也管不了。但是既然她跑偏跑到了這里,也算是一種緣分。
最主要是,林父林母年紀也不小了,等到送走了他們,林夕就會離開這個世界,那些錢于她來說,不過是廢紙一堆。還不如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當……是為總有一日要去輪回的父母積福吧,左右她是只有今生沒有來世的人了。
南旺村的交通很不便利,唯一的學校也年久失修塌露得不成樣子。現在村子有錢供娃讀書的,都要翻過兩座山頭去鄰村的學校。所以大部分的孩子也就不讀書了。可是在連種田都開始機械化、科學管理的現今,這些文盲孩子們要怎么辦?
林夕覺得,經濟未動,教育先行。
林夕覺得,要想富,先修路。
林夕覺得……自己腦子一團亂,還是先找到最近的市鎮吧。
三個人身上帶的現金也不是很多,林夕又開著車子滿下里轉悠,好容易找到家銀行,提了兩萬塊錢開始了全家shopping。然后又找到藥店,買了不少常見的藥,碘伏、創口貼之類的,塞了滿滿一車。
林母還要買,林夕說:“媽,你再買我爸就得下車跑路去了,你總得給咱們留點地方吧。”
第二次去的時候,孩子們一下就把車子給圍上了,知道里面的爺爺奶奶會給好吃的,還沒等他們下車,年紀大點的已經主動開始排隊了。
林夕:……
這幸虧是買了東西來,不然真心尷尬啊!
這次是有備而來,所以全村家家都有東西分。
林夕又打聽了一下本地土質如何,有什么特產,問村子里人有沒有什么致富的好辦法,為什么會這么窮啊!
基本上跟她猜測也差不多少。
本村處于偏遠地帶,種植的東西很難賣出去,不太好保存的蔬菜、水果之類還沒等賣掉可能先爛掉了,只好種那些比較好保存的,比如糧食。
可是現在糧食的價格已經低到塵埃里去,很多農民都直接用糧食喂豬,然后等開學直接把豬趕到集市去賣掉。
不是不值錢,就是沒人要,常常是辛苦的種了,然后再一筐子一筐子的丟掉。
還有就是主要勞動力外流,村子沒活路的情況下,壯年勞力都去了城里做農民工,賺幾個辛苦錢用來養家糊口,村里現在的人只剩兩頭的,老的老,小的小。
再有就是缺乏科學、系統的管理和規劃,盲目跟從,在很多地方已經實現了耕地播種采收機械化了,這里還是最原始的狀態。
很多人甚至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林夕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們只是來旅游的,怎么旅著旅著成了扶貧了?
三口人這次走的時候,幾乎是全村相送,林夕他們并沒有說,我們要準備想點辦法幫幫你們,揮手告別之后徑直出了南旺村。
一家人也沒什么心情再出去玩,直接回了家里。
林夕把南旺村的事跟古天畀說了。
古天畀在電話里一直不停的笑,林夕氣惱的問:“哎,你笑什么?很好笑嗎?”
另一端的人止住笑聲,說了聲抱歉之后又道:“不是好笑,就是覺得這樣的事情不像是你能做得出來的。我覺得你并不是那么爛好心的人。”
林夕說:“我媽看見那些孩子一直哭,我看著也怪心酸的,噯,你就說你幫不幫吧。”
“幫,幫,我幫!”
然后他跟林夕說,任一聰在監獄里自殺了,但是又被搶救過來。
“他這些年也夠本了,多少人恨他恨得牙癢癢,連任氏地產原本的股東們都恨不得吃了他。所以現在任一聰想死都難。監獄里每天都一堆人等著好好‘照顧’他呢。”古天畀說道。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他們……回老家了。我怕建委那位玩什么花樣,特意叫沈九送他們回去的,我跟邵遠提議給他再做一下整容,他拒絕了,說這樣挺好的。他原來的臉對不起兩個女人,毀了是應該的。”
“邵遠這個人呢,是真的想明白,也老實了,不過我看那個于曉曉……所以當初她的腰我就沒叫人給治。自從不能晃悠她那個水蛇腰了,我瞧著她還順眼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