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慘白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宛若白骨包著一層布滿細密皺紋的皮,尖利的指甲足有三寸多長。
那只手就那么向上伸展開,彎曲的黑色指甲慢慢抓動。
饒是林夕已經有足夠的心理建設,依然還是被這只手給嚇了一跳。
試想一下,你正在蹲坑,然后坑里突然悄無聲息出現一只蒼白枯瘦如鳥爪般的手來,要你把手里的東西給她。
你害不害怕?
見林夕似乎久久未動,那聲音有些急切:“給我,快點,去旁邊睡吧!”
林夕再次感覺到自己的腦海有些眩暈,而傳來的聲音,陰森中帶著點蠱惑。
“好。”林夕回答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呆滯,她木然將一片帶著血跡的衛生巾遞給那只枯爪,然后機械站起身來,穿好衣物,準備穿過“過道”按照那聲音的指示去旁邊休息了。
與此同時,枯爪接過那片血跡殷然的衛生巾,立刻消失不見。
沒過一會,地下卻傳來一陣沉悶的凄厲的哀嚎聲。
原本面無表情的林夕立刻伸展開五識和精神力探尋過去。
找到了!
就在男廁和女廁中間的位置,一個一頭粗一頭細的長方形黑沉沉的東西被埋在地下大概三米左右的地方。
林夕勉強動用精神力感知到,那應該是一口黑棺!
更為詭異的是,黑棺朱網,頭下腳上,按照死咒術中“葬”字篇所說,應該是死而絕后,永不超生的意思。
朱網封棺是說明這棺材乃是一個兇棺,而大頭朝下,雙足向上則是要棺中之人永墮地獄,無法腳踏西天輪回之路。
林夕也就只能看見這些,然后……
就木有然后了。
一陣詭異的靈氣波動之下,林夕再要仔細去觀察那棺木,卻發現什么都沒有了。
如同她在韓茹出事之后悄悄來這里探查的結果一樣,只有一棵陰氣森森的大槐樹。
似乎剛才感知到的黑棺只不過是她的錯覺。
但是林夕知道那不可能。
這應該是一個很惡毒的風水兇居。
以林夕只學習到死咒術“葬”字篇皮毛的水平來判斷的話,這應該是一個無限循環的死局。
既然按照兇棺被如此深埋大葬,那么葬在棺木中的人定然死后會有怨氣,而棺材頭下腳上,怨氣貫穿整個棺木卻被上面栽種的那棵槐樹汲取,實際上這棵槐樹如今可以被稱為陰槐了。
槐者,木鬼也。
槐樹乃葬樹,不可進陽宅,否則大兇。
這株陰槐籠罩范圍之內,陽為其抑,陰為其揚,而陰槐本身是沒有辦法吸收這些陰氣的,反而會盡數為下面埋葬的兇棺內的兇物吸收。
之后兇物會產生陰煞之氣,而黑棺朱網,頭下腳上,那些陰煞之氣卻都成為陰槐的滋養,所以縱然再道法高深,在陰槐這個障眼法之下輕易也不會察覺到下面會有古怪。
這樣一來,地下的陰煞兇棺和地面上的陰槐,一明一暗,就形成了一個自我循環的風水兇居。
槐樹生長緩慢,更遑論這是一棵陰槐,可即便如此,這槐樹的樹冠居然也有二十多米左右,可見樹齡應該有百年之久了,估計當年設下這兇居的也是個道行高深之人。
只是他肯定沒料到,百年之后這里會被改建成一所中學吧。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只不過是成全了一棵陰槐罷了,地下的兇物再厲害,也就是一個制造陰煞之氣供給給這棵大樹吸收養料的機器,本身并不能為禍一方。
不過陰槐方圓百米之內,不適合作為陽宅使用而已。
當年那位風水大師定然也無法預測,此地不但被修建成學校,樹下更是成了一個五谷輪回之所。
至此,林夕已經能判斷出,這出來作妖的,定然是個含怨而死的女鬼。
人的血液是個好東西,英叔的系列電影中常常會用指血畫符,包括林夕亦然,那是因為血蘊生機,乃是專克陰邪的至陽之物。而女性的大姨媽血,乃是陽中之陰,專污至陽之物,甚至在一些修仙、修道的傳說中,成為污穢敵方法寶的不二選擇。
著名仙俠小說《封神榜》中亦有這方面的描寫,可見其來有自,絕非空穴來風。
這黑棺中的女鬼定然是需要姨媽血來克制束縛住她的那些至陽之物,而少女們的初潮乃是號稱“天癸”的先天至陰,應該說效果奇佳,所以死去的張秀麗和差點就掛了的韓茹,都是天癸水,自然是那女鬼大愛。
事實上,還真被林夕猜了個大概。
張秀麗的確是有大量失血征兆,但是法醫因為她身上并無任何傷痕,且正在行經,又有些營養不良,所以就沒太留意這個。
想了想被困在棺木中的這只手的主人,也不知道跟人家結了多大的仇怨,讓人如此處心積慮的對付,就算是死了連靈魂都要繼續忍受折磨,無法投胎轉世。
不過別人害你,卻并不是你就可以肆意妄為,去害其他無辜之人的理由。
暫時這個廁所還要使用,林夕也不想搞出太大的動靜來讓別人覺得閆豆豆是個神婆,所以目前還真不能拿她怎么樣。
先放你一馬,等到寒假再說!
既然已經確定這陰煞的位置,林夕也不是一點辦法也無,起碼暫時讓這東西不能再出來害人還是可以做到。
趁著這家伙收了自己的“大禮”無暇他顧,林夕拿出空間里面的縫衣針來刺破中指,開始在陰槐上畫“禁”字符。
不過這個“禁”字符因為是要封印住整個陰槐籠罩的區域,可比她收取靈魂煉成魂蟲難度大了許多。
……主要是費血啊!
她在以前的位面收取那些魂蟲,只要用“禁”字符控制住需要煉制的靈魂所在的一小塊區域即可,只需一點血就夠了。
林夕看看幾乎要遮天蔽日的陰槐,砸了咂嘴。
這上面也流,下面也流,麻痹的,畫完“禁”字符,老子一定會嚴重貧血的。
拖著沉重的步伐回了寢室。
黑暗中聽見一聲抽氣:“閆豆豆?你……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是啊,沒能死在男廁所真是讓您失望了哈!
“你不是睡了嗎?”林夕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譚樂滯了滯,有些訕然的說:“等我醒來的時候,你都已經出去了,所以我就……”
回答她的,是林夕微微響起的鼾聲和一室寂靜。
譚樂有些尷尬,想也知道,閆豆豆是不會這么快入睡的,人家擺明了是生氣了不想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