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將宿主藏起來的那盒煙揉碎,丟入自動馬桶內沖走,用糟踐自己的方式來發泄對這個家庭的不滿,藍思實在是個傻孩子。
如果是真的很喜歡吸煙,很享受那種感覺,林夕并不反對,可藍思其實并不是。
她也沒膽子真的跟霍爾家族對抗。
藍思就像個叛逆期的孩子一樣想用這種方法來證明給自己,我還有屬于自己的思維,我還能有自己可以決定的事情。
其實女傭早就把這件事情報告給了司迪凡,而司迪凡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卻吩咐女傭不許阻止她。
其實藍思的記憶林夕要不要都沒有什么意義,她只要乖乖聽話就好。
早飯之后上早課,內容很奇葩,要熟知司迪凡少爺的一切好惡以及全家的衣食住行各種習慣。然后地圖換到琴室然后瑜伽室,總算午餐時間來到,被折騰得饑腸轆轆的林夕剛要開動,就被生活教師芬妮用手里的教鞭打了手背,原因是動作幅度太大,拉椅子發出難聽的聲音會丟霍爾家族的臉面布拉布拉……
我靠,好想揍她,然而并不能,還要面帶微笑。
最憎恨的事情就是在老子吃飯的時候有人沒完沒了嗶嗶。
總之在這一頓飯的時間里,林夕起碼超過六次想要暴起傷人。
然后是下午課……
才一天林夕已經完全能體會藍思的那種絕望。
論:婚姻中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晚上,林夕吃過晚飯早早就躺在床上進入夢鄉。
頭頂是模擬星空,整個房間環繞著海浪聲,這是霍爾家老祖母認為聽起來心情最好的睡眠音效,但是藍思很不習慣,嘩啦嘩啦的海浪聲,讓她總想去尿尿。
她曾經提議更改,卻被女傭冷冰冰拒絕了:“老夫人說你不要孩子氣,聽久了你會知道,這是最安眠的聲音。”
固定時間必須要去做她應該做的事情,哪怕身體不舒服也一定要去,否則就是不懂事,就會受到生活教師芬妮太太的斥責和懲罰。
甚至包括她的穿衣打扮和飲食。
所有的一切都強加于她,因為霍爾家族買斷了藍思。
多可笑,藍思自己居然是整個住宅里對自己最沒有發言權的那一個。
林夕能感覺到,其實藍思也未必就真的喜歡了塞爾維斯,她只是對霍爾家族沒完沒了強加于她的一切感覺到厭煩了。
藍思甚至連寵物都算不上,她只是個不需要有思想有靈魂的工具。
然后塞爾維斯突然出現,他對她說的話不再是每個人都說的“不準,不許,不能”,而是各種肯定,你好可愛,好美麗,你是個天使。
不會有人理解,這種哪怕聽著就很虛偽很肉麻的夸贊,對于一直被否定的藍思來說是多么珍貴的事情。
相比那些掙扎在溫飽線上的人來講,藍思實在矯情得讓人想暴揍一頓。
然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種一直被人掌控被人干涉、否定的滋味,其實也是煎熬吧。
其實可憐的藍思不知道的是,在頭頂那美麗星空后面,還被安裝了四個全方位夜視高清監視器將她在這房間里的一切都事無巨細詳實的記錄著。
正因為霍爾家對待藍思的態度,所以連那些伺候的傭人對她都不是很尊重,因為沒必要。
今天很平靜,那是因為兩位表兄弟正在干架,明天霍爾家那位天之驕子就會紆尊降貴來跟她“約會”了。
林夕面帶恬靜的微笑,將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在別人眼里是安靜的睡了,但是被子里面卻是——
二十段錦,走起!
“嗯,今天還算乖巧。”通過監視器觀察著林夕一舉一動的老婦說道:“倘若她真的敢這樣踐踏我們霍爾家族,那么就處理掉,換成格林家的那個,雖然沒有三S的體能資質,不過勝在性格柔順。”
“您說得很對,尊敬的格洛麗亞夫人。”一直服侍老祖母的女傭查瑞逖附和著,卻又語帶猶疑:“可司迪凡少爺他……他好像是去找……去找塞爾維斯少爺的麻煩了。”
查瑞逖由于服務霍爾家族很多年,對老夫人忠心耿耿,因此在霍爾家的地位與尋常傭人不同,她就是格洛麗亞夫人的耳目,主人家的默許讓她在整個住宅擁有龐大的消息網。
老祖母惱火得要掀桌,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一邊是娘家的侄孫,一邊是自己的親孫,雖然是自家孫子重要,她倒也不好太過干涉。
而看樣子家里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已經入了司迪凡的眼,暫時還是別輕舉妄動。
不安于室!
老太太越想越是惱火:“去告訴芬妮,藍思小姐讓我很惱火,讓她看著辦吧。”
于是美美睡了一覺的林夕在六點準時醒來時看見了不太和藹的芬妮,她是個干癟枯瘦的已婚婦女,凹陷的兩頰,堅硬到如同雕刻上去的兩道法令紋,如今由于臉色不好,芬妮太太的整張臉看起來像極了一顆失去水分的獼猴桃。
“今天不用上早課,也不必吃早飯,你一會去靜室誦讀、默寫霍爾家族祖訓各五百遍。”
臥槽,五百遍,你丫是想要寫死老子嗎?
靜室本身就是懲罰人的地方,只有霍爾家族的創始人維克托·霍爾的雕像。為了表示尊敬,霍爾家族人無論是背誦還是書寫祖訓,都必須要跪拜進行。
芬妮靜靜佇立,等著看這個小婊子驚慌失措的臉。
一個平民家的孩子,憑什么這么好運,不但是司迪凡少爺的未婚妻,如今連塞爾維斯少爺也注意到了她。
而自己的女兒,卻只能嫁給一個嵐城一個小小區屬官的兒子,委屈的過著她的一生。
林夕對著芬妮溫和一笑:“好的,芬妮太太。”
竟是這樣不卑不亢,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她不是向來討厭去靜室嗎?
芬妮有點愕然。
林夕微笑,她不會去罰跪的,因為她注定要是個公主,而解救她的王子正在往她的十五樓狂奔而來的路上。
果然,林夕才梳洗打扮完畢,被迫穿上娉婷裊娜看起來又仙又柔弱的曳地蕾絲紗裙,門口傳來女傭恭敬又造作嬌柔的嗓音:“早安,司迪凡少爺。”
司迪凡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一頭栗色卷發,皮膚白皙,他整個人身上都帶著股陰郁和氣急敗壞。
芬妮冷冷的笑,一定是來懲罰這個勾引塞爾維斯少爺的蕩婦了吧?
為什么所有人都忽略了,十五樓是屬于藍思所有,是塞爾維斯闖進藍思的私人空間,怎么她就成了勾引的一方?
“走,我帶你出去玩。”司迪凡聽到身后傳來難以置信的抽氣聲。
林夕平靜的聲音響起:“不,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