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班級里的一場鬧劇終止于一句請家長,李雪立馬就把哭聲憋了回去,還教室里其他將近三十人一份寧靜。
洪老師也不去管她,看她消停下來,他就帶著幾段粉筆頭一起上了講臺,開始了今天的教學工作。
當然使用的就是他手里其中一個粉筆頭。
這個時期的代課教師就是這么粗暴,李雪要不是女孩子,可能為了一根粉筆,洪老師的大腳丫子就上去了。
一節課,李雪都沒有抬頭,始終低著頭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媛思在后面依然坐的好好的,眼睛看著黑板,身體卻在鍛煉著精神力。旁邊的李兆河則一臉的洋洋得意,隔一會兒就轉頭看看媛思這邊,想再得到小姑一個贊賞的眼神。
他可是牛了,幾句話就讓李雪從學習委員變成了平民,成為昨天上、今天下,最快從班干部崗位上下來的班干部。
上完第一節語文課后,洪老師這才發現剛開學沒幾天居然就有人不來上學了,“肖富文今天又沒來上學,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嗎?”他到是沒生氣,畢竟在這當老師很多年了,遇到過很多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生,問起來不是這樣的理由就是那樣的理由,就是把他們家長找來也沒有用,所以他都已經習慣了,想學的來了他就教,不想學的他也沒有辦法。
下面的同學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啊。
媛思目不斜視,心里卻嘀咕,估計是昨天晚上自己扎的那針,讓那人今天早上沒起來吧。
媛思想的分毫不差。
一大早肖母起來做飯的時候,就看到老二的屋子鎖頭沒有了,她就知道昨天晚上老二是回來了。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她看老二還沒從學校回來就挺擔心的,結果孩子爹說了,老二那么大能耐,都能分出去自己過了,死不了。
肖母不敢反駁男人,只得壓下心里的擔心,一晚上都沒咋睡好,今個早上看到人回來了,心里這才放下了,就想過去問問老二昨天咋地了,咋那么晚還沒回來。
她走過去推了推房門,門從里面栓起來了,推不動。肖母想了想,輕輕的敲了敲,嘴里還喊道:“富文,富文,你在屋子里吧,是娘,你給娘開開門。”
里面肖富文毫無所覺的躺在炕上,還人事不省呢。
“娘,早飯做好了嗎?”趙鳳鳳剛從自己屋里出來,就看到婆婆在敲小叔子的門。別怪她多心,她一看到婆婆這樣,就覺得有鬼,就怕婆婆趁她不注意,又去給小叔子塞錢去了。
“哎,馬上,馬上。”肖母看了看天,意識到時間不早了,也不敢在耽誤,幾步就跑去了廚房做早飯去了。
趙鳳鳳看了一眼小叔子的屋子,鼻子里哼了一聲,扭著屁股進屋了。
肖家都是肖母做飯,趙鳳鳳嫁進來之后就沒幫著做過什么家務,美其名曰自己在家是老姑娘,沒做過這些。
肖母就是個軟性子,看兒媳婦不干活也不說什么,就自己干。要不說打下啥底是啥底,現在肖家,家務就都是肖母自己的,趙鳳鳳這個兒媳婦天天就朝著手等著人伺候。
不大一會兒,肖家人就都起來了。
肖家大家長肖父洗漱完就坐到了桌子前,他因為常年下地勞作,一張臉黑黝黝的,還不愿意笑,所以看起來就有些怕人。
再有就是肖富武兩口子,肖家老三肖翠荷和肖家最小的兒子肖福全。
肖母把碗筷端上桌子后,肖父悶悶的說了句吃飯,肖家的早飯才算正式開始。
趙鳳鳳大咧咧的上去就搶了一個兩和面饅頭,邊往嘴里塞邊問道:“娘,你早上還去敲肖富文的門干啥,我爹不是說,不讓咱們和他說話嗎。”
聽了兒媳婦的話,肖父瞪了自己婆娘一眼。
肖母有些無措,“我就是看昨天晚上富文沒回來,有些擔心……”
“娘,你這不是咸吃蘿卜淡操心嗎,肖富文都已經過繼給了別人家,我爹都說了以后那就不是咱家人了,你還上桿子扒著干啥。”
“我、我就是不放心,想看看。”肖母說著就想抹眼淚,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大早上的就哭,你晦氣不晦氣,閉嘴,趕緊吃飯,吃完飯都給我上工去。”肖父啪的一聲把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瞬間屋里就安靜了下來。肖母也不敢哭了,趕緊的端起碗開始吃飯,趙鳳鳳都吃完了第一個饅頭,去抓第二個了。在有就是肖富武,原本就是悶性子,也說不出啥來,也就不說了。下面兩個小孩子,都沒有幾歲,這個時候都嚇得像小老鼠一樣,看看爹看看娘,確定沒事了,這才開始低頭吃飯。
等肖家吃完飯,肖父帶著媳婦和兒子兒媳婦一起上工去了,兩個小的也都背著背簍拿著鐮刀割草賺工分去了。
肖富文醒過來的時候肖家已經安安靜靜的了,他躺在炕上晃了晃腦袋,這么連著睡了十多個小時,好人都要睡傻了。
他慢慢的從炕上坐起身,渾身骨頭都像是生銹了一樣,咯吱咯吱的響。
肖富文心里暗暗發誓,以后絕對不能在得罪那小祖宗了,這兩針挨的,真是酸爽透了。
人醒了后,不良反應也緊跟而來,他嘴里干澀,嗓子發癢,急需喝水。拿起暖瓶,里面就剩下一個瓶底了。對付著喝了一杯已經涼了的白開水,然后就開始生火做飯,他已經將近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餓的前胸貼后背的。
幾下子就把屋里的火盆點上,然后在瓦罐里加了水,現在就等著水開了。趁著這個功夫,他開門出去轉了一圈,肖家沒人,根據頭頂上的太陽位置,判斷出現在是上午。看來自己今天又去不了學校了,肖富文嘆了口氣,他這求學路真是荊棘遍布啊。
等水開了,他直接拿出自己藏在柜子里的掛面,看了看,直接把剩下的七八兩掛面都下了進去。這個功夫,他去后院摘了把青菜洗吧洗吧扔到了瓦罐里,在拿出鹽巴加了點,不一會兒一鍋的面條就好了。
肖富文不嫌燙,拿了一雙筷子撈出來面條就往嘴里送,連連吃了好幾口,他這才舒服的嘆了口氣,終于是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