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過年,秦正終于換下了他以往那身看起來就非常沉悶的黑色袍子,選了一件繡著云紋的湛藍色的袍子,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清爽。這件袍子的剪裁很合體,顯得秦副帥的身形特別的好。
秦正出身江南,膚色比北邊的人要白得多。雖然他在北邊多年,又調去西南多年,但膚色并沒有因為環境的變化而有多少改變。這件湛藍色的袍子穿在他的身上,讓副帥大人年輕了至少十歲,給人的感覺也不像以往的壓迫感那么的強烈,還多了一絲屬于年輕人的俏皮的感覺。
看到小徒弟帶著三個掛名的徒弟給自己拜年,秦正很高興,笑容滿面的看著他們。
“好,好,好!”秦正跟走過來的晏伯招了招手,“小楓,給孩子們準備的禮物呢?”
“在我這里。”晏伯手里捧著一個檀木的托盤過來,上面放了一堆小小的荷包,荷包上面都是繡了名字的,他先找出了繡了一個“茶”字的荷包,遞給秦正。
秦正將小荷包放到沈茶的手里,很認真的說道,“師父也沒有別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遠離傷病,健健康康的,還有做事不可以逞強,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自己強出頭,一定要跟昊林、小天商量著來,你們是嘉平關城的主心骨,你們的決定關乎整個城的安危,切不可貿然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他看向沈昊林、薛瑞天,“這句話也是送給二位的,希望你們能謹記。”
“是!”沈昊林和薛瑞天站起身來行禮,“伯父教誨,小侄定銘記在心。”
“師父教誨,徒兒領受!”沈茶雙手捧著荷包,又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來。
秦正的目光轉向了新收的三個小徒弟,雖說是掛名的,但對這三個孩子還是很傷心的。
送給三個孩子的是一人一個銀制的長命鎖,秦正親手掛在了三個孩子的脖子上。
“愿你們在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學業有成,早一日完成你們的心愿。”
“謝師父!”三個小孩給秦正又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來,跟著沈茶入席了。
沈茶剛坐下,就看到宋其云、夏久和沈酒勾肩搭背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宋其云和夏久的新衣是宋玨直接派人從西京送過來的,上面繡著皇家獨有的紋飾,或許繡紋是金線的緣故,在燭光的照耀下,整個人隱隱約約還閃著點點金光,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兩個小金人。薛瑞天看到這兩個弟弟,很嫌棄的撇撇嘴,但也不敢說什么,看兩個弟弟無奈的樣子,就知道這衣服是出自他們親親母后之手,想來現在在西京大殿上主持宮宴的宋玨,也是這般的招搖。
一想到宋玨現在穿著這件袍子,渾身不自在的主持著宮宴,薛瑞天就特別的舒暢,舉起酒杯和旁邊的金菁碰了一下,干掉了這一杯酒。
而沈酒,果然如他自己所說,穿了那件和沈昊林、沈茶顏色一樣的袍子,在兩個閃閃發光的小金人身邊,一點都不遜色,看上去非常的活波可愛。
看到兩位郡王爺走了進來,秦正站起身來,跟宋其云、夏久相互見禮。秦正雖然是長輩,但在宋其云和夏久這兩位郡王爺的面前,他還是臣子,哪怕這兩位郡王爺從來都不擺架子,但該行禮還是要行禮的。
“秦副帥,過年好!”宋其云搖著折扇,笑瞇瞇的說道,“晏伯,過年好!”
“郡王爺,過年好!”
宋其云和夏久走到沈昊林、沈茶跟前,相互見了禮,交換了各自的年禮。
“小茶姐姐,我們都知道了!”夏久抱著沈茶,在她的肩膀上蹭蹭,委屈巴巴的說道。
“知道什么了?哦,那件事情。”沈茶點點頭,“是小天哥告訴你們的?”她拍拍夏久的后背,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宋其云,“知道了這個消息,有什么感想?心里覺得不舒服?”
“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覺得人不能做壞事,早晚會有報應的。他們當年利用了姨媽,害姨媽含冤而死,但他們也沒有得到什么好處,沒有了利用價值之后,也不過就是落得一個被滅口的下場。而把他們滅口了的那些人,代替他們在世上茍活幾年之后,也被皇兄給宰了。果然應了一句話,天道好輪回呀!”宋其云指指夏久,“你好好勸勸這個家伙吧,都難受了一個下午了。”
“難受?為什么要難受啊?有什么可難受的?”沈茶扶住夏久,讓他站直了,“你應該沒有見過他們吧?”
“人家又不是為了他們難受。”夏久嘟嘟嘴,“小茶姐姐,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你和昊林哥哥一直都沒放棄追查當年姨媽的事情。姨媽那件事最關鍵的就是那些白眼狼的舅舅了,可他們居然不是真的舅舅了,你們這么多年的辛勞不是付之東流了嘛?”
“哦,原來郡王爺是為我們難過啊!”沈茶從裝著蜜餞的盤子里拿了一顆梅子塞進夏久的嘴里,“那臣還是倍感榮幸呢,臣謝郡王爺的關心!”
“小茶姐姐!”夏久瞪著眼睛,一臉委屈的看著沈茶,“人家那么難過,你怎么可以這樣?”
“好,好,好,我錯了,小久就原諒我吧!其實,也不算是辛勞付之東流,至少阻止了京中可能會發生的不好的事情,不是嗎?公主成婚是大事,要是在那天出了任何事情……可是不太吉利的喲。”沈茶抱抱這個比自己弟弟大不了多少的郡王爺,“還有,小久,我是真心謝謝你,謝謝你替我們著想。不過,你放心,哪怕這條線斷掉了,我們也會繼續追查下去的,無論面對多少困難,都不會放棄的!”
“嗯,我相信你,也相信昊林哥哥。我和哥哥在這方面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我們會支持你們的!”夏久使勁抱住沈茶,“要是有人阻礙你們,就來找我和哥哥,我們會狠狠的揍他們的,把他們揍得像豬頭一樣。”
“好,我記住了,遇到了麻煩,就來找小久撐腰!”
“差不多就行了啊!”沈昊林看不過去了,站起身來把夏久扒下來,推到宋其云的身邊,說道,“抱一下就行了,別沒完沒了的!”
“兄長,別這樣,他還是個小孩子呢!”沈茶拍拍沈昊林的胳膊,招呼宋其云和夏久、還有給秦正拜完年的沈酒坐下來。“郡王爺一旦脫下盔甲,感覺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變得特別的幼稚,跟個長不大的奶娃娃似的!”宋其云非常不客氣的說道,“有的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我們家的血統出了什么問題,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都跟你們似的那么老成,人生該多么無趣啊!整個府里有你們就夠了,我和酒兒就負責天真、爛漫、可愛就行了。再說了,我們幼稚又怎么了,上了戰場,照樣不必你們差!”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宋其云翻了個白眼,拿過一碟瓜子開始嗑,一臉羨慕的看著正在推杯換盞的薛瑞天、金菁、金苗苗和紅葉。
夏久還給他哥一個白眼,探頭看看跟在金苗苗身邊的三個小孩,看看正在跟晏伯說悄悄話的秦正,“說起來,這三個孩子也真是命好,拜了副帥大人為師,這就算是一步登天了,你們不知道,軍中多少人羨慕他們呢!還有那個戴乙……”
“戴乙怎么了?他最近還挺老實的,不是嗎?”
“不是說他,是那些跟他一起從軍的同鄉。”夏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們都在背后嘀咕,就因為跟小茶姐姐打了一架,就被調走了,還是去那么好的一個地方,真是走了狗屎運。要早知道會這樣,他們也一定趕在他之前。可惜,他們只看到了戴乙的表面風光,卻沒有看到暗地里受了多少苦,好幾天我都看到他特別早就起來練功了。”
“想要取得一番成就,不吃點苦又怎么可能?”沈昊林向給他們上菜的幫廚們道了謝,看到暗影們和親衛們也都入席了,站起身來走到秦正的身邊,說道,“伯父,人都到齊了,可以開席了。”
“等一下!”秦正抓住沈昊林的胳膊,壓低聲音問道,“那府的事情,兩位郡王爺知道了?”
“知道。”沈昊林點點頭,“茶兒的意思是,他們想喝酒的話就讓他們喝,要是有什么不太好的行為,您稍微包涵一下。”
“這是人之常情,現在他們的長輩除了太后娘娘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人了,想想也不免有些唏噓。你跟他們說,愿意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不用顧及我,我不會管他們的。”
“好,我會跟他們說的。”
“不過,兩位郡王爺還沒有成年,稍微喝一點可以,喝多了、鬧騰得太不像話,我可是會把他們扔到外面的雪地里去醒酒的。我這個丑話說在前面了,他們要是不聽,就別怪我以下犯上了!”
“……是!”
沈昊林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秦伯父跟他家茶兒真不愧是師徒,威脅人的口氣、收拾人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