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十天都睡不著覺?”白萌微微一皺眉,“這是不是太夸張了一點?別說完顏萍是個女孩子了,就是個鐵人,怕是也受不了的。”
“夸張肯定不是夸張。”沈茶搖搖頭,“我的人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夸大事實,她們傳回來的消息都是真實發生的,而且,也不只她們說過完顏萍的情況不太好。”
“那完顏萍挺讓我佩服了,那么多天不睡覺,居然還能保持清醒,還能正常的處理公務,太厲害了,我自己是根本就做不到的。”白萌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不過,我有一點很好奇,或者說我有點搞不懂她的想法,明明那么恨完顏大王子,恨到讓人家家破人亡,恨到逼迫人家的小弟流離失所多年,還不解氣,還要斬草除根,結果,能讓她真正安靜下來,真正找到寄托的,還是完顏大王子。”他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這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大統領真的以為,她是因愛生恨、出于得不到、也要毀掉的想法,才做出那樣的事嗎?”沈茶冷笑了一聲,“我還是那句話,這不過就是她的一個借口而已。”
“先有了不臣之心,然后被大王子拒絕,以至于惱羞成怒,才有了借口去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沈昊林嘆了口氣,“只是,茶兒,為什么會在大王子的寢宮聽不到那個聲音?”
“她聽到的那個聲音,還有之前看到的所謂鬼影,都是假的,都是咱們的人自己搞出來的。”沈茶輕輕咳了兩聲,“她們知道大王子是真心實意的對薛伯母好,所以,可以避開大王子的寢宮,不在那里搗鬼。沒想到倒是讓完顏萍找到了一個安全的避風港。雖然,這些東西都是假的,但有一點是真的。”
“完顏萍的反應。”
“兄長說的是,完顏萍的反應是真實的,在她的心里,大王子是可以依靠的,而她生母的師姐,就是那位幫助她取得王位、掌握實權的前輩,是她內心最恐懼、又最愧疚的人。”
“你想要利用這個來突破完顏萍?”沈昊林搖搖頭,“不是很容易。”
“確實是不太容易,而且想要再安排新人進去,也是比較難的一件事情。”沈茶輕輕敲了敲桌面,“因為各方對峙,金王宮作為完顏萍一方的大本營,進出的審核都非常的嚴格。哪怕是宮中之人,也要接受三天一次小檢查,五天一次大檢查,就是擔心會有人把完顏萍的情況悄悄的傳給城外的人。”
“那你的人是怎么傳消息出來的?”白萌托著下巴,很好奇的問到,“如果是什么機密,就不用告訴我了,我不是非知道不可。”
“哪兒有什么機密!”沈茶擺擺手,“金王宮的守衛里面有咱們的人,遇到什么事可以稍微遮掩一下。”
“考慮得非常周到。”白萌伸出大拇指,“但你想過沒有,如果完顏萍繼續不睡覺,還整天以淚洗面的話,早晚都會受不住的,等待她的只有兩條路,要么徹底瘋了,要么死了,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嗯”沈茶沉吟片刻,輕輕的搖搖頭,“非也,非也,大統領,也未必沒有第三條路可選,完顏萍既不能瘋了,也不能死了,無論如何,她都要熬下去,熬到我們打進宜青府的那天。”
沈昊林和白萌相互對望了一眼,同時說道,“你有什么好辦法?”
“趁人之危這樣的事還是可以做的。”沈茶淡淡的一笑,“而且,對象是完顏萍,一點愧疚都沒有。”
“大將軍,您這是又打算整出什么幺蛾子?”白萌托著腮幫子看著她,“不會牽連你安排的人嗎?”
“自然是不會的,她們一心為薛伯母報仇,自然會非常小心的,否則就會功虧一簣的。”
沈茶拿起邊上的毛筆,快速的用暗語在紙上寫了一首詞。如果這封密信被截獲了,她也不擔心,從字面上看這就是一首對心儀的女子表達心中情意的詞,不是他們自己的人是絕對看不出任何破綻的。而這首詞真正想要表達的是讓在王宮中的幾個宮女,試探性的去接觸完顏萍,安慰她、開解她,得到她完全的信任,等到她徹底敞開心扉的時候。
“我明白了。”聽沈茶這么一說,白萌就明白她是怎么打算的,“你是要把她逼到瀕臨崩潰的時候,然后再讓一個善解人意的人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個人對于她來說,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當然,以完顏萍多疑的性格來說,一開始是不會信任這根稻草的,但她的疑心一旦解除,就會毫無保留的把自己想要說的話都說出來,請求這根稻草的安慰,對吧?”
“就是這樣。”沈茶點點頭,“這根稻草會很包容她,無論她的多疑,還是她的暴脾氣,甚至是一些很過激的行為,都會忍下來,并且表示自己很能理解,對她現在的這個情況可以感同身受。”
“經歷相同、感受相同,兩個人就可以突破身份的限制,打開心房,進行心與心之間的溝通。對于完顏萍來說,這根稻草就好像是這個世上另外一個自己,無論旁人如何詆毀,她都是要維護到底的。所以,完顏萍就是這根稻草最大的護身符。”沈昊林嘆了口氣,“等到我們進入宜青府,等到完顏萍徹底失敗,她就會發現,她最信任的人是傷她最深的人。”
“這招太狠了,到時候,完顏萍才是真正的生無可戀。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向大將軍請教。”白萌朝著沈茶一笑,“你怎么能保證你這根稻草不會因為完顏萍的信任和維護倒戈呢?”
“大統領的這個問題非常好!”沈茶把密信塞回到竹筒里,封好口之后交給梅竹,讓她發出去。等到梅竹離開,她站起身來在書房里走了兩圈,聽到白萌的面前,說道,“別人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但她肯定不會倒戈的。”
“為何?”
“她滿門一百五十六口,皆慘死于完顏萍的刀下,只有她一個人被她父親藏在隱秘的地窖里,才堪堪躲過一劫。”沈茶冷笑了一聲,“滅門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