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捋一捋這里面的關系。”
沈茶朝著隔壁桌上的梅林招招手,梅林拿過炭筆和一塊木板放到沈茶的面前,順便把她眼前不需要的杯子、碟子都收走,又給她重新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手邊。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眼下除了要搞定我們自己內部的澹臺家埋下的眼線,還要清楚對方內部是個什么情況。雖然,他們內部的情況是他們自己透露出來的,至于是真還是假……”沈茶輕輕搖搖頭,“還需要時間去證明,不過,我們可以暫時相信這些是真的。”她在板子上寫下了兩個名字,一個是澹臺云任,一個是澹臺云任的姨母,在這兩個名字的中間又畫了一個圈。
“茶兒,這個圈代表的是什么?”沈昊林看了一眼那個圈,“屬于不可控的中立方?”
“兄長英明,正是如此。在澹臺家內部,可能有保持中立、不投靠任何一方的人,這些人也許以后會成為澹臺云任的擁躉,也許以后會變成這位藤夫人的支持者,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還處于觀望,不支持任何一方,俗稱……”沈茶看看眾人,輕輕一挑眉,“墻頭草。”
“感覺……”宋其云摸摸下巴,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這個格局似曾相識啊,金國現在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完顏萍一方、完顏與文以及金國那些大貴族一方,還有保持中立的一方。”
“爭權的格局基本上都差不多的,但金國現在的情況已經有所轉變了,完顏與文的舊部有了自己想要扶持的人,其他的大貴族也有屬于他們自己的野心,反而是中立的那一方……”沈茶輕輕敲了敲桌沿,“現在旗幟鮮明的支持完顏喜,所以,現在金國的情況比之前要更復雜了。不過,這些復雜的勢力目前暫時不需要我們頭疼,畢竟他們最重要、最需要打敗的敵人就是完顏萍。等到完顏萍從這個世上消失,她的勢力被各方瓜分之后,金國的混亂才真正開始了。”
“但澹臺家就不一樣了,要么支持澹臺云任,要么支持著為藤夫人,沒有第三條可選。哪怕是中立,無論是哪一方走到最后,中立的那方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寧王殿下笑笑,“不過,還有一種例外,就是余武沒說謊,結束了澹臺家的內斗,他們就要歸隱山林,從此不問世事。當然,如果是這種情況,就會再衍生出兩種狀況。”看到沈茶點頭,他端起茶碗,朝著她挑挑眉,“小茶說說。”
“第一種情況,中立方有野心,不甘心就此歸隱,很有可能就會投向藤夫人。第二種情況,沒有野心,也覺得累了,想要休息,過普通人過的平淡日子,那就有可能站在澹臺云任這邊。還有第三種可能,中立方內部產生矛盾,這就要看是野心家能贏,還是歸隱一方可以獲勝了。”沈茶冷笑了一聲,“藤夫人一方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把澹臺云任的名聲徹底毀掉,給他這一派樹立更多、更強的敵人,所以才來招惹夏、遼,至于金……完顏萍是自己送上門的。”
“對于藤夫人來說,完顏萍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寧王殿下點點頭,“她身上的弱點,我是指可以利用的弱點,有心人是絕對不會看錯的。她對大王子的求而不得,產生對長姐的憤恨,才策劃了這一樁所謂的冤案。利用這雙重冤案,既報復了大王子的無情、長姐的奪……”他一攤手,“應該怎么說?奪愛之恨?又利用這個徹底將老金王一家踹下了王位,自己掌控了金國的大權。”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人家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說扔就扔而已。”宋玨冷笑了一聲,“就連澹臺云任,也沒有逃過當棋子的命。”
“這些年的這些事,都是這位藤夫人躲在背后操縱,真是不得了。只不過……”沈茶喝了一口茶,抬頭看看寧王殿下,又看看吳清若,“有一點很奇怪。”
“澹臺云任、余武這些晚輩為什么會這么聽這位藤夫人的話,不止這些晚輩,連那個錢老頭都上了這位藤夫人的套,這位藤夫人哪里來的魅力,讓他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從未懷疑過她。”沈昊林跟著補充道,“這位藤夫人可以在澹臺家屹立數十年不倒,也是一位奇人,必有她的過人之處。”
“是,兄長說的不錯,這些人肯聽從他的擺布,絕不單單藤夫人是家主的姨母兼岳母,肯定還有什么其他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打算去審審他們?”
沈昊林看看樓下,自從那群家長、院長、先生們來了之后,人更多了,烏壓壓的一片。
“暫時晾著他們,看看他們還有什么話要說。現在是他們要求著我們了,著急的可是他們。等他們自己內部統一了意見,就會主動要求見我們了。”
“說的沒錯。”宋玨和寧王殿下同時點頭,“到時候,主動權就掌握在了我們的手上。不過,你們覺得那位藤夫人知不知道他們的這個計謀?”
“十有八九是知道的,但不敢明目張膽的有所行動。”沈茶也探出頭去看了一眼外面,朝著已經吃完飯、正喝茶的梅林招招手,等到人走到自己跟前,小聲的囑咐了幾句。看著梅林離開,她又繼續說道,“之前,我們猜測,余家滿門被殺,是澹臺云任想要殺雞儆猴,對象是余武。從現在得到的消息來看,殺雞儆猴是沒錯的,但對象不是余武,而是藤夫人。”
“余老夫人是藤夫人的支持者?”沈昊林想了一下,輕輕點了下頭,“很有可能,畢竟她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將澹臺云任和余武拆開,一個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一個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但當她們發現自己做不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們就會想方設法的把這兩個人給毀掉。”
“這樣一來,她們既達到了原有的目的,自己的野心也得到了滿足。”宋玨冷笑了一聲,“這澹臺云任和余武也是夠可憐的,他們應該好好的反省一下,為什么會給這位藤夫人任人揉捏、軟弱可欺的印象。”
“誒,話可不是這么說的。”寧王殿下搖搖頭,“余家滿門就是他們的宣戰書,如果這些都不是誤導,而是真的話,那么,他們的這一戰已經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一點退路都沒有給自己留,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