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豪才百無聊賴的窩在自己牢房的一角,看看墻上被自己畫上的標記,粗略的數了數,從自己被抓進來的那天到今天,差不多已經兩百來天了。
他不禁感嘆了一下日子過得好快,不知不覺之間,半年都已經過去了。
除了剛剛被抓進來的那幾天,他頻繁的被提審過堂之外,幾乎沒有離開過這個小小的牢房。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是很焦躁的,每天都是膽戰心驚的,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但隨著時間慢慢的推移,他發現這樣平平靜靜的、自己一個人的日子也沒有什么不好的,比起過去的那幾十年,每天都是如履薄冰、仿佛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現在的生活就顯得特別的幸福。
想想在完顏萍手下的這些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堅持下來的,每天幾乎都不敢合眼,生怕自己的某些舉動引起完顏萍的懷疑,對計劃有影響。
現在,他總算是解脫了,不用小心翼翼的生活,可以徹徹底底地放松了。哪怕他今天被拉出去處決,一點怨言都沒有。
不過,他有種感覺,沈家軍的人,尤其是抓他進來的那位大將軍,似乎把他給忘了,要不然,怎么可能過了半年之久,都沒再過堂,這點根本就不符合常理。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時間越久,事越大。
“楊豪才!”每天給楊豪才送飯的兵士突然出現在牢房門口,表情嚴肅的看著他,“起來,跟我走。”
聽到兵士的話,楊豪才一驚,這個語氣是他剛進來的時候,被提審過堂才會有的,他有些恍惚,怎么過去半年多了,他又被重新惦記起來了。
不過,看到兵士那張冷冰冰的臉,楊豪才心里有再多的疑問,也不敢耽擱,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抖落抖落身上的草根和灰塵,整理了一下衣裳,跟著兵士走出了牢房。
當被帶進審訊的屋子,看到里面的薛瑞天、金菁和夏久,楊豪才心里的疑問更大了,這幾個人同時出現在這里,肯定沒什么好事。
薛瑞天等楊豪才坐下,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干瘦的中年男人,在他的印象中,楊豪才并不是長這個樣子,感覺比之前抓到他的時候,好像長變樣了,因為長期不見陽光,顯得更陰郁了。
“好久不見啊,楊豪才。”金菁翹著個腿兒,笑瞇瞇的看著顯的有些拘束的楊豪才,“不用那么緊張,我們就是找你來聊聊天。”
“……好。”楊豪才看看薛瑞天、又看看金菁,知道這個屋子里面是他倆做主,“不知幾位大人,想要跟小人聊些什么。”
“你知道,你身上有命案的,按照大夏律法,即便是大赦天下,也免不了一死,秋后處決是跑不了的。”金菁摸摸下巴,“但雖然是這樣,你還是要交代清楚的。”
“是,小人知道難逃一死,但小人一點都不后悔。”楊豪才明白金菁話里的意思,“當年,小人也算是被逼無奈,如果不先下手為強的話,死的恐怕就是小人了。”他朝著薛瑞天和金菁笑了笑,“不用追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小人……不是很想提,但殺人的罪名,小人是認的。”
“看來當年的事對你影響非常的大,讓你一直回避到現在。”金菁點點頭,“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提,我們也就不戳你的傷疤了。我們來聊聊別的,聊聊你逃離大夏,在金國的事情,好不好?”
“幾位大人,小人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還想要聊些什么呢?”
“如果我們的消息沒有錯的話,你最開始是投在了先大王子的門下,是不是?大王子出事的前幾個月,你叛離大王子府,投靠了現在的主子完顏萍,沒錯吧?”
“不得不說,小人還挺佩服幾位大人的,那么久遠的事情都能調查清楚。”楊豪才輕輕一笑,“很多人都不知道,小人曾經是大王子的門客,一直都認為小人是大將軍的爪牙。”
“不是我們調查的,是你曾經主人的弟弟告訴我們的。”
“曾經主人的弟弟?”楊豪才滿臉震驚的看著金菁,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你們……找到小喜少爺了?”
“小喜少爺?”金菁一挑眉,笑道,“大王子還真是深謀遠慮啊!”
“金大人,請您正面回答小人的問題,您是不是找到小王子了?”
“找到了又如何,沒找到又如何?”金菁微微勾起唇角,“楊豪才,想要戴罪立功嗎?你只有一個機會,就是老老實實的配合我們,做到有問必答,懂嗎?”
“金大人,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小人的意思是,你們真的找到了小王子嗎?小人只要這一個答案。”
“告訴你也沒什么關系,反正你在這里也傳不出什么消息,和你一起被抓的同伴們都已經處決了。”薛瑞天看看楊豪才,沖著他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完顏喜已經找到了,而且是他主動來找我們的,尋求與我們合作,為他的父王、亡兄復仇。”
“真的嗎?”楊豪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確認了好幾遍,才敢肯定自己聽的是真的,忍不住滿臉都是淚。
“這是怎么了?”金菁輕輕一挑眉,走到楊豪才的跟前,遞給他一塊帕子,“怎么還哭了呢?”
“小人……小人……這是高興的。”
金菁一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勸是絕對不能勸的,這越勸哭得就越厲害,最好的就是讓她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的憋屈和多日的焦躁哭出來,把強制壓抑住的心情發泄干凈。
楊豪才號啕大哭,哭了整整一個時辰,哭得眼睛都腫了,總算是把自己的情緒釋放干凈。
他向給他端來一盆洗臉水的紅葉道了謝,戴著鐐銬,把自己的臉洗干凈,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
“小人要鄭重的代替大王子向幾位大人道謝,謝謝你們幫助小王子,謝謝你們成全了大王子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