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隆慶帝背書,又有冠世侯陸錚對黃燦人品不好的評價,甚至東平伯最近都陷入官司麻煩中。
支撐這段救命之恩的愛情基礎毀了大半,以前稱贊他們的人,隱隱覺察到自己被愚弄了。
有過切膚之痛的妻子夫人們,以及被兒子滿口真愛弄得哭笑不得的命婦們越發痛恨始作俑者。
都是東平伯世子和王小姐起的頭!
沒有他們,自家的兒子或是丈夫也不至于有學有樣!
往日她們有多支持王小姐,今日就有多痛恨王小姐。
顧瑤在最恰當的時候捅破當時給王小姐砸破腦袋的實情,更是在這股反對王小姐的火焰上澆了一勺油。
哪怕來汪家賀壽的人都是文人雅士,他們也很難再認同王小姐。
即便對顧瑤印象不好的汪家幾個小姐也不敢此時再說什么。
王小姐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原地,滿臉的委屈和屈辱,淚水滾落,然而沒人會同情她。
顧璐眸子閃了閃,“王小姐既然是來祝壽的,我們也不好為以前的事便不讓你進門,不過我六妹的婚事已是退了,同你們再沒任何關系。”
此時顧璐表現出維護顧瑤的嫡姐樣子,不冷不熱的說道:“你去偏廳喝茶,一會兒有文會我讓人通知你。”
王小姐提著帕子,不是因有父命不敢離開,她絕不會再此受氣。
讓丫鬟們陪著,王小姐去了偏廳,里面坐得都是沒有誥命的女子,和尋常文人家的小姐。
王小姐鼻子差一點氣歪了,可她父親的確是白身,只是以前她出門時,旁人都會把她當做高官家的小姐看待,從未冷落虧待過她。
這幾日對她父親挑剔的人多了起來。
王小姐今日來汪家,也是盼著在士林御史中頗有名望的汪家能出面幫父親一把。
只要父親能做太傅,還能少了汪家的好處?
王小姐忍耐著旁人異樣的目光,雖然被顧瑤翻盤了,但等到文會開始后,她一定會以才學重新證明自己的。
草包就是草包,永遠也不可能成為才女!
“六妹別生氣了。”顧璐深情款款說道:“我相信六妹所說,以后也會幫六妹討回公道。”
顧瑤說道:“我的事不敢麻煩四姐,等父親的事了,我就會去衙門……如何也要讓害人的人付出代價。”
顧璐愣了一會,“去衙門?這不大好吧。”
“害人的人才會怕去衙門,四姐不必替我擔心,我有證據能證明當初就是王小姐拿花瓶砸了我。”
她后腦勺還留著傷疤,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疤痕,顧瑤就是死在了花瓶之下,單單讓輿論翻轉,戳破王小姐的虛偽就夠了?
不夠的!
顧瑤也沒想過這樁案子再麻煩顧瑾或是陸錚。
顧璐所有所思點頭,揚起笑臉:“我會幫六妹的,等父親從天牢出來,我同六妹一起去接父親。”
突然而來的熱情,令顧瑤越發懷疑顧璐的用心。
不過當著眾人的面,顧瑤不好說什么,低聲道:“父親能得四姐真心相待,府上就會少一些風波,多太平幾日。四姐比我聰明,自然看得出父親……父親的真性情。”
“自然,自然。”
顧璐滿口的答應,“父親有時縱是很惱人,他到底是我們的父親,我還能真怨恨他?以前不過是我一時氣不過,大舅他們替我娘委屈,才鬧出了一些誤會。經過六妹的提點,我慢慢認識到父親也有好的一面。”
她的話語真誠坦蕩,宛若最是孝順的女兒,若不是知道顧四爺被誣陷是顧璐指使的,顧瑤都要相信了。
“往后我們姐妹兄弟一起孝順父親,我也會勸著大舅他們別總是挑剔父親的不對,更會讓我娘……”
顧璐發覺娘親雖然坐在椅子上,但心已經不在了。
“讓我娘同父親好好過日子,暫且放下詩詞歌賦,多多關心父親。”
顧瑤認真看了看顧璐,輕聲道:“你真明白才好。”
顧璐笑呵呵挽住顧瑤的手臂,親切道:“不是只有六妹才有孝心的,我對父親亦很有心。”
是有心,未必是孝心。
顧瑤也不好再多說,跟著顧璐同汪家女眷們重新見禮。
有顧璐的示好和維護,無論是汪家小姐還是同來汪家賀壽的女眷都對顧瑤很是客氣。
顧瑤隱約聽到一些議論,也多是議論她有福氣的,很少再提起她退婚的事。
顧瑾眉頭微微皺在一處,不過外人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異樣。
同顧瑞站在一起,顧瑞幾次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向顧瑾吐露考題的事。
他答應了四妹,同時來汪家的賓客也總是首先同顧瑾說話。
明知道顧瑾沒有多做任何事,顧瑞心頭隱隱還是不大舒服,平時他也就認命了,顧璐一番話對他還是有所影響的。
汪家小姐同顧瑤閑聊時候,汪氏悄悄離開,沒有驚動任何人。
顧瑤看著汪氏的身影在門口閃過,有心起身,又記得三哥的交代,自嘲笑笑。
“六表妹笑什么?”汪家大舅的嫡女好奇扎眨著眸子,“說出來也讓我們一起開心開心。”
顧瑤道:“倒也不是不能說,只是我怕四姐生氣。”
“還同表妹有關?那我更要聽聽了,祖父總說表妹好,比我們親孫女更孝順懂事。”
汪淑笑著道:“她在顧家是不是也一樣得長輩們喜愛?”
顧瑤看了一眼跟著汪家大舅母忙前忙后,同賓客應酬的顧璐。
顧璐怕是更希望自己姓汪。
姓顧只會讓她覺得委屈難堪。
顧瑤笑道:“四姐的性情既是能討得汪老爺子喜愛,在家里自然也得祖母疼愛,四姐對夫人更孝順一些,總是陪著夫人。”
“我聽說六表妹管家?”汪淑聲音拔高了一分。
“我們姐妹一起幫大伯母管家,四姐的心思都在夫人身上,旁的事便過問少了一點。”
顧瑤輕聲解釋:“我二姐過兩日就要入宮去做公主伴讀,要準備很多物什,無法分心管家,只有我……最是清閑,既無法似二姐入宮做伴讀,又不似四姐操心夫人,所以對牌暫且在放在我這邊。”
一番解釋合情合理,即便汪家也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