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顧老夫人當著桑公子的面訓斥她,豈不是讓桑公子看了笑話!
莫名顧珈不想讓桑寧發現自己在顧家毫無地位,更不想讓他知曉顧四爺根本就不疼自己,心中沒有她這個庶女!
顧珈始終認為顧四爺心里哪個兒女都沒有,兒女哪有吃喝玩樂對顧四爺重要?
他對顧瑤的看重,也不過是顧瑤讓他更有面子罷了。
也只有顧瑤傻乎乎幫著狠心絕情的顧四爺!
顧珈懷疑顧瑤是不是也換了靈魂?
她仔細思索過,顧瑤對李氏和顧瑾顧玨真心實意,就算是她對顧四爺也多是維護的。
女兒對父母兄弟該做的,她都做到了。
甚至有些不用做的,顧瑤也做了。
顧珈始終記得現代的父母,很難把田姨娘看做娘親,更不會對顧四爺有父親一般的感情。
她的父親從來都是護著自己的。
淚水在她眼圈滾動,她想念自己的父母,在她的時代,她怎么可能遭受今日的磨難?
“顧小姐別哭,別哭。”
桑寧以為顧珈為顧璐傷心,安慰道:“我送你去見你想見的人,不過我勸顧小姐一句,雖然姐妹之情固然要緊,她已經被永樂伯逐出宗族,顧小姐以后還是少同她見面為好。”
“更不要為見她私自出府,今日正好碰見我,下一次……我擔心顧小姐很難脫身。”
“京城并不是沒有拐賣奸子的案子發生,你是大家小姐,不知外面世道艱難,人心險惡。”
換個人教訓顧珈,她早就惱了。
“多謝桑公子的良言,公子的話,我記下了。”
顧珈對桑寧只有感激。
桑寧猶豫片刻,輕聲說道:“義父教過我交淺言深是大忌,有些話我不好說,我對顧小姐一見如故,你沒有嫌棄我……害怕我的眸子。”
“桑公子眼眸很漂亮。”
顧珈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古代小姐,不僅不害怕藍色眼珠兒的人,反而覺得桑寧那對能變色的眸子很漂亮。
“我見過……”顧珈羞澀淺笑,“反正我喜歡桑公子的眸子,藍寶似的,純澈通透。”
桑寧俊臉微紅,用咳嗽掩飾尷尬,輕聲說道:“顧璐現在名聲不怎么好,在凌云閣外,她對永樂伯的指責已經傳遍京城,何況她的娘親汪氏……據說同方展不清不楚的,已經很多人都在議論汪氏了。”
“顧小姐清白的名聲別被顧璐牽連了,顧小姐能在那樣的境況下,奮起反抗,我很佩服你。”
“……我寧可失去性命,也不要被腌臜的男人碰!”
顧珈語氣堅決,一臉的貞烈,桑寧眼瞳的湛藍更深,如同波濤海水,顧珈看癡了。
直到門口傳來仆從的話,“馬車已經備好,公子隨時可以出發。”
這才打破兩人的對視。
桑寧起身道:“我先去馬車旁等顧小姐。”
“桑公子……我的腳走不了路,不知能不能攙扶我一把?”
顧珈叫住他,不由想起她方才在桑公子懷中的情景。
這輩子她還沒同任何少年如此親近過。
此時顧珈完 全想不起淮陽王了。
她眼里只有英俊的混血少年——桑寧。
脂粉鋪子后街有一座三進的宅邸,顧璐就暫居在此處。
自從在凌云閣前同顧四爺徹底鬧掰后,顧璐便搬到了此處陪著顧瑞一起居住。
不是她不關心汪氏,而是顧瑞更令她擔心。
顧瑞不再讀書做文章,也不出門應酬,不是在發呆,就是在喝酒。
他整個人迅速消瘦下去。
顧璐勸過顧瑞,也罵過顧瑞,然而顧瑞依然如故,只是不停喝酒,酒醉后便放聲痛哭,“我要回顧家!爹,我錯了,我錯了。”
“我恨不得敲昏他!”顧璐對輪椅上的老者說道:“不知先生有什么辦法讓我哥重新振作?他這個樣子,怎能去靠鄉試?”
“不去考場,我哥就算有可以一舉奪魁的錦繡文章,主考也看不到呀。”
老者放下手中的一疊宣紙,“聽恩主的意思是顧少爺必中的?”
顧璐沒有把考題的事情告訴任何人,自然也不會告訴老者,“我哥以前很用功的,他已經中了小三元,自然可以順利通過鄉試。”
言不由衷!
其中指定有貓膩。
即便他沒能看出顧璐的異樣,單看顧瑞以往做過的文章……他對顧瑞通過鄉試不抱希望,更別提鄉試頭名解元了。
他甚至認為顧瑞能中小三元都是主考瞎了眼兒,或是顧璐收買了主考。
顧瑞能通過童生,運氣好考過秀才,但絕不會是頭名案首的秀才。
“若想讓顧公子去考場,恩主得用些狠厲的手段,讓他明白,若是無法高中,恩主和他都得……”
老者的嘴唇很薄,輕輕開啟,“生死關頭,被顧四爺驅逐也就不算事了。”
“先生的意思是嚇唬我哥?他的身體不大好,我怕萬一……他徹底病倒……’
“顧公子倘若病倒,索性將養身體,三年后再戰鄉試,其實我的本意是勸恩主讓顧公子再推遲三年參加鄉試,外面的輿論對顧公子極是不利。”
老者發覺顧璐面色不好看,說道:“我有一副藥方,可以提振顧公子的精力,讓他撐過鄉試這關,只是我得提前同恩主說一句,這幅藥是猛藥,對顧公子的身體不大好,雖然以后可以用補藥彌補回來,但顧公子怕是要遭受一定的痛苦。”
“有得必有失,世上沒有完美之事。”
顧璐沉默,前世考鄉試時,顧瑾好似精力特別好,完全不受那樁意外的影響。
他應該也是用了謀士的藥方。
顧璐記得清清楚楚,顧瑾一直很健康,沒看出他體虛病弱。
據說顧瑾連補藥都很少用。
顧瑾能抗住振奮精神的秘藥,顧瑞也可以做到,顧璐只記得這幾年的考題,她怕推遲三年,考題萬一同她記憶中有了變化……顧瑞高中豈不是得遙遙無期了?
顧璐漸漸發覺有些事同前世的經歷不大一樣,很多人或是事都在改變。
何況她和汪氏也等不了三年!
“請先生寫下藥方,我同哥哥說一說,讓他明白,他不去考試,等待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