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愣在當場,吶吶無言。
顧瑤理解顧清此時‘悲喜交加’的感覺。
勞心勞累半輩子,最大的目標達到了,顧清自是高興的。
然而其中有顧四爺不少的功勞,顧清只怕為自己往日的付出新勞不值。
他反而沾了幼弟的光。
還不如學著幼弟吃喝玩樂,然后爵位到手了。
雖然顧清也知道正是因為往日自己努力處置朝政,才有今日封爵的事,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沒有幼弟會怎樣?
也許一輩子就同爵位無緣了。
顧清更清楚比自己有功勞的大臣直到死也沒混到個爵位。
隆慶帝寵愛的朝臣,如陸侯爺,何大人直流爵位財富都不缺,隆慶帝看不中的臣子,你就是為帝王累死了,也得不到賞賜。
帝心難測,帝王薄涼。
一個念頭突然在顧清腦海中閃過,幼弟跟著這么薄涼難得的帝王,顧四爺能堅持到最后么?
除了陸侯爺外,隆慶帝曾經寵愛信任過的大臣也不少,如今這些昔日的寵臣不是身死,就是被流放了,京城再難見蹤影。
顧清緩緩握緊拳頭,以他現在的實力未必能護住失寵后的幼弟。
哎,他還需要努力呀,不能因為得了封爵就故步自封。
然而當見到隆慶帝被顧四爺伺候得眉頭舒展時,顧清又心疼起自己了。
特么的,顧清在心里忍不住爆了粗口,幼弟就是個讓他愛恨不得的妖孽!
顧四爺最后為隆慶帝捏了一下腿,彰顯自己還是很有格調的,沒有為顧清討得封爵就不幫隆慶帝按摩了。
突然記起瑤瑤的話,他做過的好事都要講解出來,省得旁人誤會了他。
本來他是不信瑤瑤的話,可顧珊她們不領情,對他喊打喊殺的,親閨女都能誤會他,更別說旁人了。
顧四爺道:“陛下再需要捶腿的人,記得叫臣啊,臣不會為清高名聲就不陪陛下我頑,也不會為了得到好處就不理會陛下了。”
這句話一出口,讓準備上前的汝陽郡王妃緩緩收回自己的腿。
不過太后娘娘卻是見到了。
顧湛撇下隆慶帝,屁顛屁顛跑到顧清身邊,“哥,驚喜不?高興不?爺早就說幫你向皇上進言的。”
隆慶帝再次勾起嘴角,雖然過后依然會忘記顧清的相貌,但是此刻顧清的面色極是精彩的。
有這么個弟弟,做長兄真是太辛苦了。
如今看來恒親王在隆慶帝面前的耍寶,遠不如顧湛真摯。
顧湛的確時刻都記得顧清!
而他的兄弟只記得自己屁股下的龍椅。
顧清忍耐敲幼弟一頓的沖動,“高興,自然高興了,今兒這么高興的日子,父親遺愿達成,回府一定要慶祝一番的。”
“戲班子唱戲么?還要擺設上講究的筵席,大哥不懂得享受,這些事交給爺,只要大哥同三哥說一聲,讓爺隨意支取銀子就成。”
顧清還很堅挺,何大人卻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
太后再次揉了揉笑疼的肚子,說顧湛諂媚耍寶,可又不像那些諂媚小人一般。
顧清抬手按在顧湛肩頭,輕聲道:“不如老四你讓我揍一頓,慶祝一下?”
顧四爺:“……”
“哈哈哈,哈哈哈。”
隆慶帝大笑,“朕總算找能制住顧老四這張嘴的人了。”
“顧湛也有吃癟的時候啊,顧愛卿做得不錯,著實不錯。”
顧四爺耳朵的耷拉下來,蔫蔫的說道:“哼,大哥就會嚇唬爺。”
明顯的色厲內荏,擔心怕怕的。
隆慶帝笑得更是開懷,反倒是何大人笑容多了幾許深意,顧清也是個人物,不可小視!
雖然顧清同榮國公在內閣排名很低,不過經過今日,顧清沒準已經在隆慶帝心中有做次輔的潛質了。
隆慶帝在選拔官員上,始終秉承一個原則,忠誠為上,聽話其次,能力再次。
比如趙煉,要才干有才干,忠心上也值得信任,但是就因為他不夠聽話順從,隆慶帝幾次把他扔到天牢中反省,就是不肯重用其才。
“來,顧湛,朕護著你!涼你哥不敢打你慶祝他封爵。”
“陛下是好人。”
顧湛樂顛顛再次跑回隆慶帝身邊,這次不僅捶腿了,揉肩也做了。
顧珊面色通紅,倍感羞恥!
在命婦們面前,顧四爺這是做什么?!
還能不能給女兒留點體面了。
渣爹比戲子還低賤!
“你爹他,哎。”汝陽郡王妃在顧珊耳邊輕聲說道:“他這樣諂媚侍君,會連累珊姐兒的。”
太后娘娘一直注意有幾分異樣的汝陽郡王妃,畢竟她判定汝陽郡王妃輕浮,在隆慶帝面前,汝陽郡王妃急于表現,這是要做什么?
當初鎮國公夫人就是……太后娘娘寧可拼著同隆慶帝決裂,也不能讓當年的事重現!
“顧珊是吧。”
太后娘娘突然發話,顧珊身體一震,暗道渣爹果然害人。
“臣女在。”
“你是永樂伯的嫡長女?”
“是。”
顧珊面色更紅,又被渣爹連累了!
她氣惱羞愧的模樣,太后娘娘是看得見的,“哀家記得顧湛同汝陽郡王有過矛盾,因顧湛建議,哀家才把汝陽郡王妃留在宮中重新調教,你同她到是走得挺近,又好似不滿顧湛?”
良知和尊嚴告訴顧珊要堂堂正正做人,決不能趨炎附勢!
汝陽郡王妃也在私下教過她不可突破自尊的底線。
顧珊揚起明亮的眸子,貞烈剛強,”臣女……”
“臣女知曉她們方才說什么話。”
顧瑤終究不忍心顧珊被生母利用徹底,何況她也很鄙視汝陽郡王妃這樣的人品。
她不僅不配做顧四爺的妻子。
更不配做母親!
即便是卑微不識字的田姨娘都記得維護顧珈,汝陽郡王妃在做什么?
被拋下的女兒就不是親生骨肉了?
顧四爺是把顧璐他們趕出家門,可也要比汝陽郡王妃強!
熊孩子討好皇帝怎么了?
用你個拋夫棄子的女人羞辱?!
顧瑤冷然面對汝陽郡王妃,柔媚明艷的五官有一種不可侵犯的怒意,猶如高嶺之花:
“你做什么挑撥二姐姐和我爹的關系?你鼓動二姐說我爹丟人諂媚侍君!就是為了報復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