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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七章 豫章故里

  北渚和沈濯相顧失色。

  就在昨天之前,沈信言還是建明帝最最寵愛的臣子,朝中之事無論巨細都會下意識地叫他過去聽一聽、議一議。可是宮內出了刺客這樣大的事情,竟然連知會沈信言一聲都沒有?

  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家,要失寵了么?

  “叩叩叩。”

  書房門被敲響。

  三個人疑惑地看向門口——守門的葛覃哪里去了?

  “舅兄可在么?”邱虎含蓄溫和的聲音響起。

  沈信言看了沈濯一眼。

  沈濯會意,跳起來去開門,兩只杏眼笑得瞇起來:“大姑父,你來啦?是不是聞見了我煮的好茶?”

  邱虎和藹地笑:“凈之也在?這陣子有沒有去郡主府看你表兄表嫂?我前兩天還聽說郡主偷藏起了御賜的好東西,專等你去。”

  沈信言和北渚也各自站了起來,含笑點頭:“嘯林來了。”

  光祿寺正卿的來意很有趣:“大年就在眼前,我來跟舅兄商量商量,這個年怎么過?京城聽得說都流行唱堂會,咱們唱不唱?”

  這個議題聽得沈家父女直發愣:“堂會?這個,家里可真沒唱過……”

  “怎么能不唱?明年就是岳母六十大壽,小太爺又是頭一回在咱們家過大年。何況聽說陛下正打算著額外開恩,把岳父赦回來……”邱虎意味深長地看著沈信言,“皇恩浩蕩,四世同堂。即便是舅兄你打定了主意急流勇退,這個節骨眼兒上,你不跟著歌功頌德,難道還要再低調下去?你低調得了么……”

  “這……”沈信言捻須猶疑。

  邱虎笑了笑,手指在桌邊一拂:“午間在宮門口等竺相說話,跟侍衛們閑聊,上午之事倒是聽說了大半……”

  等竺相?

  沈信言和北渚不約而同挑起了眉梢。

  “光祿寺歸竺相管,年底了,各級的賞賜不得不請他老人家的示下。我是個新來的,殷勤著些也是該當的。”邱虎的笑容里說不清道不明是種什么味道。

  “竺相出來時臉色不好看,第一件事就是恭喜我要迎回沈家的定海神針岳父大人了。接著又說,陛下寬縱,皇恩浩蕩,讓我轉告沈家,哦,應該是讓我警告舅兄你,要看清形勢,不要行悖逆事,辜負了陛下的一片深情!”

  噗……

  這個一片深情是什么鬼!

  沈濯冷笑,清凌凌的聲音格外清脆:“大姑父明兒就在朝堂上當眾跟他致謝。說我爹爹多謝他指點,感佩莫名,必定對陛下此心不渝,之死靡它!”

  這下子,連北渚先生都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沈信言無奈地瞟了沈濯一眼,探究地看向邱虎:“不是該議宮城刺客的事情么?怎么竟然說到了父親大人?”

  “著啊!怎么會說到岳父大人身上去呢?我亦不解,所以來問舅兄啊!”邱虎笑瞇瞇的表情里,含著不悅和質問。

  陛下……

  沈信言皺起了眉頭。

  以他對建明帝的了解,西北大戰已經開始,他就算不再需要自己主理戶部,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放任朝中出現這樣大的事情,動搖軍心。

  陛下應當將此事暫且摁下,悄悄調查,待到大軍得勝還朝之后兩三月,再大張旗鼓地起底細查,這樣才對。

  可是照著竺相的這個表現,似乎此事已經被翻出來了……?

  這中間,究竟是出了什么變故呢?

  沈信言沉吟起來。

  邱虎看著他的樣子,卻誤認為此事他難以啟齒,索性不耐煩地去叩北渚先生面前的桌子:“阮先生,亦不欲為在下解惑乎?”

  北渚先生苦笑了一聲,目光立即去找沈濯。

  卻見沈濯已經跳起來,蝴蝶一般飛到了門口:“啊啊啊,好困!我今兒必得補個午覺!”

  腳底抹油,溜得極快。

  讓他們大人們自己去交流那些難堪難看的話題吧!

  我是真該去補個覺了……

  沈濯覺得自己真的要困死了。

  腳步飛快地往如如院走,沈濯卻看見了幾個陌生的身影——

  咦?這幾個婆子是誰家的?

  算了,左不過是些看不清楚形勢上門巴結的官宦眷屬,母親這半年早就應酬慣了的。

  沈濯掩唇打了個呵欠,鉆回臥室癱倒就睡。

  黑甜一覺,醒來已是黃昏。

  肚子咕嚕了一聲,沈濯漫展杏眸,哼哼唧唧:“不想起床……”

  噗嗤一聲笑。

  六奴好聲好氣地上前給她掖被子:“大爺夫人都說,今兒小姐累壞了,睡吧,想睡哪會兒睡哪會兒。”

  沈濯苦巴巴地抬眼看她,眼睛濕漉漉的,委屈的貓兒一般:“可是餓了……”

  六奴莞爾:“豫章舅爺送了年禮來,有您最愛吃的筍干和龍眼肉。夫人讓褀嬸想法子各做了畢羅的餡子,單等您餓了,立馬蒸給您吃。”

  一聽有好吃的,沈濯眼睛一亮跳了起來:“不睡了不睡了!我先去看阿娘,六奴姐姐讓褀嬸蒸好了畢羅送去朱碧堂,我跟阿娘一起吃。”

  這年頭,新鮮龍眼很難吃到,曬干了的龍眼肉倒是多,只是貴。親舅舅送來的,必定是上品。

  想到這個,沈濯就覺得口中生津,咽了口口水,嘿嘿樂著趕緊梳洗出門。

  朱碧堂里,羅氏卻正閉了門跟豫章來的老家人說私房話。

  芳菲不想讓沈濯闖進去,卻被管媽媽一個眼色支開,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沈濯輕手輕腳地調皮笑著跑到廊下去聽窗根。

  “……大小姐,老奴也是沒了法兒了,才求到您跟前……大爺也就是還能聽進去您的勸。他這樣晃蕩下去,旁的不說,三房的香火怎么辦?老奴到了地下,也沒臉去見三老爺和三太太啊……”

  老家人哭得凄涼。

  “早年間他說要修道,不肯入仕。我就猜著了。阿嬤,您別搭理他。由著他就好。他比我小六歲,不過三十出頭,早著呢。再過幾年,我們家凈之嫁人生子,讓他當舅舅的上京抱一抱才出生的小肉團兒,包他當場想娶媳婦!”

  羅氏倒是不以為然,笑著安慰老家人。

  “不是那么回事啊大小姐……大爺是因為,因為……”老家人吞吞吐吐。

  羅氏的聲音緊了起來:“因為甚么?說啊!”

  老家人咬了咬牙,聲音低了下去:“因為……”

  沈濯蹲在窗下,雙手托腮,撅起了嘴:一到關鍵部位,就聽不見了!真煩人!

“娘!是因為甚么?”還在為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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