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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避孕丸事發

  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記憶都已經開始遺忘,卻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兒女。

  “阿”這個聲音不斷地從老太太口中喚出,一聲聲直叫人心頭糾結而苦悶。

  納喇氏嘆著氣道:“元后娘娘去得太突然了,老太太當時都無法接受,當時誰跟她說元后沒了,她便大發雷霆。”

  唯一的女兒,又是正當韶華盛年,誰肯相信就這么沒了?

  盈心中有遏制不住的好奇,“額娘,元后娘娘的名諱,是哪兩個字?”

  納喇氏一愣,“這個,我倒是不曉得。”

  盈郁悶了,居然連額娘都不曉得!

  唉,倒也是,額娘閨閣年少之時,元后便已經貴為寶親王嫡福晉了。在古代,素來是“為尊者諱”,尊貴之人的名諱,哪里是什么人都能知曉的?!

  尤其她這位姑姑又當了皇后,哪怕是連太后都不會直呼其名諱了。

  納喇氏有些疑惑:“你怎么對這個好奇起來吧?”

  盈訕訕道:“只是隨便問問罷了。”還不是因為那個“阿”,她前世的小姑姑,名字里也有個“”。未免有些太巧了。

  她這個小姑姑,比她也大不了幾歲,可以說是與她自小一起長大的,然后卻在曾叔公去世后,她也突然消失了。

  有人說她是死了,盈卻始終不能接受。

  在父親母親去世后,也是這位小姑姑陪著她挨過了那段光景。

  再然后,她好像說要去遠行,便在沒有回來后,甚至連她死了,小姑姑都沒回來給她上過一炷香。那時候,她也覺得,莫不是小姑姑真的死了?

  這件事明明她已經不再掛念,這個時候卻被老太太一聲“阿”給重新喚起了。

  記憶中,那個容顏早已模糊,但還是每每會想起她穿著優雅的旗袍,坐在琴案前,彈奏著最清澈婉轉的旋律。

  她不是極美的女子,卻是極優雅、氣度極卓然的女子。

  見盈一臉悵然,納喇氏忙道:“這種事情,總要想開些。”

  盈一怔,額娘只是覺得,她在為老太太即將不久于人世而傷懷啊。

  “額娘也好好好保重自己,別累壞了身子。”盈握著她有些粗糙的手,柔聲道。

  納喇氏點了點頭:“左右不過就是這段日子,我總得盡點孝心,你放心吧,我沒事兒。”

  這時候,額娘身邊的陶嬤嬤進來稟報:“福晉、太太,六福晉來了。”

  吟容姐也來了?吟容姐阿瑪八伯父雖然不是老太太親生,但吟容也算是老太太的孫女,這個時候,自然也要過來應應景,盡些心意的。

  生完綿愛后,吟容稍稍不但沒有發福,反而更見清瘦了些,身上衣裳都有些松垮了,她指著烏木盒中林林總總的平安符,道:“這是我從京中各大寺廟秋來的平安符,都是開過光的。”

  盈咂舌:“吟容姐該不會是把京中寺廟全都跑遍吧?!”

  吟容笑了笑:“那倒是沒有,我只撿著香火鼎盛、有靈驗的寺廟求了平安符、添了些香油錢罷了。”

  納喇氏嘖嘖道:“瞧著怎么也有十幾家了吧?六福晉真是太有心了。”

  吟容低聲道:“其實,我也順帶著給綿愛求了平安符的。”

  納喇氏與盈母女瞬間了然,其實是順帶著給老太太求了一套平安符吧?

  綿愛雖然白嫩可人,但生下來的時候只有四斤半,比起哥哥綿聰,終究是不怎么健壯的。吟容心疼稚子,才出了月子,竟跑遍了京中大小寺廟,求了十幾個平安符。

  為人母親之心,實在叫人鼻子有些發酸啊。

  納喇氏也壓低了聲音,道:“二阿哥瞧著比剛洗三的時候,胖了些呢。可見是你的心意,感動了佛祖。”

  吟容姐抿嘴一笑,心中大是覺得安泰了幾分,“但愿這平安符,也能保佑老太太病愈。”

  相比之下,吟容的話就只是場面話了,老太太的身子骨,自家人心里都有數的。

  只不過這心意都得盡,好話吉祥話還是得這么說。

  送走了吟容,接下來二房和四房的孫媳婦也過來侍疾,這頤福堂人來人往的,倒是比往日熱鬧多了。甚至大公主也親自過來伺候了一會兒,掉了許多淚。

  盈與納喇氏好一通安慰,這才叫大公主止了哭聲。

  盈是傍晚時分,才和永一起離開了忠勇公。

  想著和靜抄寫的佛經,雖然筆觸稚嫩,但字字都是一筆一劃精心寫就,她這個親孫女,也該多用點心才是。

  其實佛經哪里管用,只不過是圖個心安罷了。

  用了晚膳后,盈便在丹若堂書房的翹頭案上,靜靜抄錄著經文。

  這時候,劉昶弓著腰走了進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永心下了然,便走到盈身邊道:“我有點事兒,要去前頭處理。你若累了,就早點睡下吧。”

  盈抬頭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刮了刮毛筆上多余的墨汁,便繼續埋頭抄錄了。

  夜色寂靜,永大步離開了丹若堂,直奔他前頭的寢殿而去。

  關上殿門,遣退無光人等,永沉著臉色問劉昶:“說罷,那顆藥丸到底是什么成分?”

  劉昶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哆嗦著從袖中掏出一張宣紙,呈遞了上去,“主子請過目。”

  永一把拿了回來,展開一看,上頭寫的幾味藥……柿蒂、紫茄花、桃仁,光看到這頭三味藥,永便心涼到了谷底!

  他牙齒幾乎咬碎:“這果然是的丸藥嗎?!”

  劉昶小心翼翼道:“趙大夫說,的確是,而且這藥分量十分精準,里頭還有溫補調和的成分,因此對婦人的害處甚小。”

  永終究遏制不住內心的憤怒,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盞,狠狠擲在地上,碰的一聲,茶盞粉身碎骨,熱騰騰的茶水灑了一地!!

  劉昶身子一抖,急忙磕頭道:“爺息怒,這藥是給誰吃的尚且不得而知呢!”

  永的手緊緊攥著這纖薄得恍若無物的宣紙,雙手隱隱顫抖著,仿佛這張紙有千鈞重,劉昶的話給了永最后一絲希冀,永口中喃喃:“或許她不是給自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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