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驁當然知道摩納哥人打的什么算盤,也知道對方每次給他的只是蠅頭小利,不過有些事情沒必要戳穿,見好就收就是了。(相對于王室賺到的部分而言是蠅頭小利,對其他商人來說當然很值錢了)
所以,顧驁爽快地答應了利益分配條件,也收下了小禮物。
臨別時分,他只是提醒了一句,希望摩納哥王室全權出面負責斡旋買船的事兒。
并且,顧驁還把他準備好的買船過程中要用到的企劃案,雙手奉上——你為什么要買一艘埃塞克斯級來經營博彩業?你覺得埃塞克斯級和其他民用客輪游船相比,有什么更好的噱頭來吸引顧客?
這些問題,卡洛琳公主,乃至摩納哥王室的其他成員,都是不曾想過的。
所以,顧驁當然要提供素材,首先說服她們,然后才好讓她們出面去說服美國人相信。
要是自己人都不信,覺得你是別有用心,那到敵人那兒肯定是要穿幫的。
顧驁一貫的騙人先騙己戰術思想,那是必須從頭到尾貫徹到底的。
幸好,理由是現成的,因為后世澳縣商人也不是沒干過這種事情,顧驁也不用直接抄(他也抄不到,畢竟穿越前沒做過功課),只要根據自己的科學常識隨便腦補幾條就好了。
“很多有錢人見慣了豪華游輪,但就是沒上過航空母艦,所以心里會好奇。因此用航母改裝博彩營業船只,本身就可以吸引有冒險精神和好奇的顧客。”
“航空母艦下層艙室結構更封閉,沒有窗戶,更符合博彩業經營時塑造讓客人忘卻時間流逝的需求。而其他傳統豪華游輪更注重觀景采光,大型艙室利用率不高。”
“航空母艦損管設計與電氣裕量比較大,適合加裝艦載制氧機,對營業艙室進行高濃度氧氣灌注,有利于讓客人保持興奮,下注收不住手……”
卡洛琳公主也是懂一點家族生意的,稍微看了一遍,就覺得都說得挺有道理。
“我們可以按照這個企劃推進買船的事兒。”卡洛琳公主最后拍板。
反正原則性的事兒都答應了,這只是一個操作技巧的問題,她就有權決定。
顧驁起身,拿上自己的外套,推門前最后回身關照:“謝謝,不過,我希望等我回中國了,你們再慢慢著手,免得美國人多想——您知道的,我這完全是為了將來拉生意的噱頭更足、賺更多的錢。
您跟我接觸了那么久,應該知道我是一個民族注意情緒淡漠、只想要錢的魂淡。但美國人太敏感了,他們不一定這么想。
所以,如果這事兒看起來像是‘我只求你們更快兌現許給我的博彩業執照、而你們兌現不了,才臨時起意這樣建議、安撫我’,我覺得辦起來會快很多,我們是有共同利益的。”
“理解。”卡洛琳說著,送顧驁出門了。
第二天,顧驁就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幾個星期、也可能是幾個月之后。
華生頓,四角大樓某辦公室。
之所以此處的時間線描述如此模糊,是因為顧驁當時不在場,他也不知道這事兒是什么時候發生的。
他也不急。
有些事情,哪怕被拖上好幾年都是急不得的。
“蓋茨處長,這位是統籌委員會的盧卡斯專員,這位是紐波特紐斯封存保養部門的羅爾斯經理。他們是為摩納哥人提出購買封存報廢的奧利斯坎尼號的審查工作來的。”
隨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干練的女秘書帶進來兩個預約過的訪客,然后跟蓋茨處長介紹。
“不用客氣,喊我羅伯特就行了。”處長先生倒是絲毫沒有架子,還親自動手幫盧卡斯專員和羅爾斯經理拉了一張椅子。
訪客也很公事公辦地坐下,都擺著一張冷漠臉。
坐定之后,盧卡斯專員率先開口質詢。
很顯然,他才是負有審卡責任的那一方,而船廠的人則更傾向于促成生意,不想多事。
盧卡斯專員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地問:“羅伯特,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我覺得,摩納哥人這次買奧利司坎尼號,有很大的風險,會導致其附著的軍用技術向海外泄漏。
我們查到,摩納哥王室這次開設博彩公司所涉及的執照,同時授權給了一個中資商人顧驁,也就是說,未來這家博彩公司的股權里,是有中資股的!這不符合統籌委員會的一貫尺度。我們希望CIA接受這個評估意見。”
羅伯特只是微笑不語,然后對著另一邊的羅爾斯經理微微抬了抬手,誘導性地問:“這個問題,我們確實應該慎重評估。不過,技術是否有泄漏的客觀價值,我覺得還是由專業的工程人員評估比較好,不是么?不妨聽聽最了解船況的人怎么說。”
受此鼓勵,早就想甩掉爛攤子并且賺點改裝費的羅爾斯經理,連忙拿出一些資料:“我覺得,這艘船毫無技術竊取的價值。
眾所周知,目前海軍還在服役的主力,是福萊斯特級和小鷹級,這兩級所有艦只都還在現役中。再往上追溯、目前即將逐步退出現役的,是中途島級,FER已經退役六七年了,珊瑚海號船況也不太好,也要退,倒是最早建造的中途島號狀態依然很堅挺——
當然了,這也是必須的,誰讓中途島號是我們紐波特紐斯造的呢,而FER和珊瑚海那倆辣雞不過是因為當年戰時產能緊迫、讓塔科瑪船廠那種爛貨搭把手,果然質量不行……”
羅爾斯經理說著說著就有些職業病,開始冒出幾句同行相輕的噴辭。
羅伯特和盧卡斯聽了也是直搖頭。在美國海軍界,紐波特紐斯看不起其他家代工的航母,那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是幾十年了。
“請說重點。”羅伯特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提醒對方別歪樓。
羅爾斯經理抱歉一笑,然后繼續絮叨:“嗯,不好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中途島級已經是目前還有軍事實用借鑒價值的最老古董了。甚至可以說,要不是兩年前F18開始服役,連中途島號都保不下來,說不定就跟FER一樣被報廢了。因為中途島級的飛行甲板,是起降不了F14的。
可是奧利司坎尼是什么?那是一艘埃塞克斯級而已,而且是一條比中途島級還晚了三年服役的埃塞克斯——作為埃塞克斯,它的同類都是43/44年就服役了,而奧利司坎尼拖到了50。
我覺得摩納哥人看上它,無非是覺得它的殼子船況還不錯,可以拿著‘航母’的噱頭去拉客,軍事上又不敏感。畢竟它能夠起降的最先進的飛機,也只是20多年前的F4鬼怪,比中途島更爛了一級,連F18都用上不去。
我們可以將心比心設想一下,如果是有假想敵想竊取什么,他們為什么不趁83年F18服役并且在中途島上上艦實驗成功之前、把當時已經報廢的FER買下來?為什么要拖到F18都形成戰斗力了,再退一級買更老舊的奧利司坎尼?所以我覺得這東西拿去就是發展旅游業的嘛!”
羅伯特聽了頻頻點頭,然后轉向盧卡斯專員:“專員先生,不得不承認,紐波特紐斯方面的專家意見是有道理的。‘奧利司坎尼’從軍事技術角度來說,已經沒有被統籌的價值了。
而且根據我查到的資料,海軍前幾年就已經將其列入了‘允許被作為回收廢鐵拆解出售’的名單,底價是200萬美元,按廢鐵賣。還因為沒人響應流拍了。對方選中它,非常合情合理。”
說道“奧利司坎尼號”的賣廢鐵,這事兒歷史上還真是折騰了好幾撥。原本第一次出售簽約在1988年就達成了,結果廢鐵商不肯出拆解費,非要整個拉走,拖著款項,然后一直扯皮了七年,到95年被海軍重新收回重新出售。
結果換了家承包商之后,繼續拖海軍的錢,兩年了款子都沒到位,97年再次解約。最后實在沒人肯出拆毀成本,一直拖到04年,海軍終于計劃將其賣給一家潛水旅游公司,炸沉了造景——因為炸沉的施工成本肯定比拆毀要便宜。
這第三次招標弄了一兩年,最終才在06年在彭薩科拉市近海被炸沉,變成了珊瑚基礁,養護海洋生態,順便經營潛水旅游業。
所以,別看這船歷史上06年才報銷,事實上80年代就已經是一個拖著海軍倉儲費的老大難了,雖然是廢棄狀態,可你還得給紐波特紐斯的維護部門交泊位費或者說倉儲費不是。(有專門給廢棄船丟的泊位,碼頭費比正常便宜很多)
CIA的人和海軍、紐波特紐斯的人都向著那一派觀點說話,統籌委員會的人就很難施展了。
盧卡斯專員堅持了一會兒后,只能切換一個角度。
“既然你們的技術評估意見非要這么堅持,我們統籌委員會無話可說,畢竟各有分工。不過,我們還是希望蓋茨處長盡調一下交易的更深層背景——這個購買決定,究竟是顧驁具體做出的、還是摩納哥王室具體做出的?這段時間,顧驁在干什么?決策流程因果是怎樣的?”
羅伯特聳了聳肩:“這有點強人所難了吧,我們又不是別人肚子里的蛔蟲,動機這種事情,誰知道。我們充其量只能基于主客觀相統一的調查原則,把客觀事實部分列出來。”
羅伯特說著,就打了幾個電話,調取了一些資料。
他們的效率居然很高,沒讓盧卡斯專員等幾個小時。
“顧驁目前應該是回國了,他最近在香江的一些娛樂公司項目籌備場合出現比較多,應該是在玩NONG女歌星吧。嗯,還有資料顯示,期間他回內地了一兩個月,為他未婚妻的文學評獎作弊,然后還為此跟文化有關部門的一部叫《紅樓夢》的影視項目捐了錢、結交了不少入選的女演員。
恕我直言,以這人的所作所為,他就是一個鉆在錢、色眼里的渣滓,根本不是胸懷大志的。從摩納哥人的決策時機來看,他們完全是因為無法按時履約,所以臨時起意想了這個辦法補償顧驁而已,摩納哥人才是主謀。”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