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原先在伊拉克和中東的老朋友找上門來,顧驁是真的沒什么心理準備。
天地良心,到摩納哥合法經營博彩業這事兒,顧驁是真正一心奔著錢去的。
最多,再加上一條“積累信用資產”。
也就是積累他在美國人,乃至法國人眼中,“只認錢不愛國”的名聲。
這種名聲,也是信用的一種表現形式,會方便他將來走很多國家,在國際上鋪開業務時更吃得開。
哪個國家都喜歡跟不愛國的真.跨國商人打交道。
同時,在顧驁眼里,奧利司坎尼號作為埃塞克斯級的末艦,也確實沒什么值得研究的干貨了——
或許有人說,這艘船跟埃塞克斯級的其他貨色不一樣。畢竟是埃塞克斯級里唯一在建造時就拖延了四年、進行了初代電子化飛管改造,并且后來也是埃塞克斯這一級老貨里,唯一可以去越南戰場上起降F4鬼怪式的貨色。
但這些改造帶來的優勢,在奧利司坎尼號被報廢、被摩納哥博彩公司當空殼買下時,早已不復存在了。所有飛行管理的電子設備、雷達,都是拆掉的。
剩下的空殼子,還不是跟埃塞克斯里那些其他純1940年代技術的辣雞一模一樣?
這樣的東西,顧驁壓根是沒想到,居然還被有關部門盯上了。
這也太小家子氣、摳摳索索了。
不過,既然章中校是老朋友了,大家都是中東戰火風雨里混出來的交情,面子還是要解釋一下的。
雙方在短暫的接觸之后,顧驁就把章中校和他帶來的同僚、領導都帶去樓上的書房密室,吩咐秘書倒了茶水,然后關起門來說心里話。
“忠哥,我剛才的句句實話。‘卡洛琳公主號’博彩船,在交付經營之前,完全是摩納哥王室博彩公司監理的,兄弟是真插不進手。
我這次去,充其量就是走馬觀花視察一下,然后打著這個借口去花天酒地、跟人維護一下交情。
至于施工工程呢,白紙黑字,已經外包給圣納澤爾的法國大西洋造船廠.美國人,法國人,都樂于看到這一幕。現在他們雖然沒說什么,可是將來萬一有所變化,這個變量還是很容易被人注意到的,求你們就高抬貴手,別多生事端了,我是真無能為力。”
章忠聽了,也是面露無奈,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幫顧驁說話。
顧驁也算是在某些圈子里混過的,有反偵查的常識,所以僅僅通過一兩個眼神,他就知道,章忠也是被人逼著來的,不好提前通風報信。
估計是他們這一行人內部也時刻一對一盯防著呢,上洗手間都有人陪。
幾個眼神之間,章忠只是清了清嗓子,然后開口:“顧老弟,你的困難,我們也知道。來之前其實我都跟領導說過了,但不管怎么說,這次也是給你介紹一些新朋友認識,咱買賣不管成不成,仁義在嘛。來,這位是我們裝備規劃所的胡所長……”
章忠說著,指著這伙不速之客中為首的人,給顧驁介紹。
胡所長便起身跟顧驁握了握手:“小顧同志,咱其實應該是見過的,只不過你貴人多事,可能不記得——四年前,鄙人還是常務副所長,當時在秦島的試驗靶場視察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不過你沒注意到我。”
“胡所長好。”顧驁一臉平靜地問好,心里則估摸了一下,這人大約比章哥高兩級吧。
具體不多分析。
是顧驁懶得分析。
雙方略微溝通了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話語之后,顧驁大致揣測出一個結論:這些人應該也不是得了多高級別的首長命令而來的,似乎只是立功心切。
至于顧驁怎么揣測出來的,過程就別問了。
既然不是首長的意思,顧驁就更不擔心了。
他是很有分寸的人,不是誰打著愛國的旗號,都能指揮顧驁做事兒,對吧。
顧驁也就中肯地說:“胡所長,章哥,且不說我是真的什么東西都帶不走。咱退一萬步,有些東西,弄來了也沒什么價值,只是讓外國人警覺,何必呢。
奧利司坎尼的潛力擺在那兒了,再怎么努力,一輩子封頂的水平就是起飛個比岸基的米格21戰斗力還差一些的貨色,這已經沒有實用價值了,還不如不招這個恨呢。”
然而,顧驁這番高瞻遠矚的話,落在如今的專業人士耳中,卻成了不折不扣的裝逼:米格21很爛么?
以米格21為原型的,換算過來無非是國內的7系,眼下還是比較主力的輕型單發裝備呢。8系無非是雙發放大版,不過模仿的遠祖也能算米格21,而8系的二型,去年才造出原型機,都沒量產呢。
合著在顧驁眼里,能起降國內主流裝備的船,都算是辣雞?這是拿美國人做參照系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小顧同志,你可不能忘了自力更生、艱苦奮斗、一步步來……”
“別說航母了,就算給你一個外星人的傳送門,直接把最新的8系二型傳送到南洋,打得過李家坡的F15么?”
“我不需要某個部門的人情和友誼,當然我必須澄清——首先我就是真的做不到。”
后面半句話,當然是為了確保做人留一線,不至于真的得罪某些單位。而前半句話,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程度的強化表達,僅僅是一種表達方式。
章中校怕話說僵,連忙出來打圓場:“顧老弟,你這么說何必呢——胡所長,顧老弟這人說話直。其實胡所長和上面的領導,也知道這些沒有實戰價值,可多磨合磨合積累點經驗、考察考察先進國家的做法,那也是好的……”
顧驁一句話就噎住了對方繼續開口的角度:“那你們可以以后自己上船當游客考察么,何必趁著現在裝修的時候呢,反正敏感的該拆掉的東西,紐波特紐斯那邊出廠之前都已經拆了,裝修的時候也沒什么額外的好拆了。
我這個人公私分明,可以靠錢和請客解決的問題,我就幫了。動用其他資源的,我沒辦法。”
顧驁也不愿意太相信80年代的保密程度,能少一個人知道少一件事,就越好。
對方終于被送走,至少有關領導都被送走了。
后續將來營業了要參觀什么的,讓章忠再跟顧驁聯系。
等領導終于親自確認后,章忠總算也逮住了單獨跟顧驁解釋的機會,他在顧驁書房里多留了幾分鐘,澄清賠禮道:“顧老弟,來之前沒通知你,不會怪我吧。”
顧驁冷冷一笑:“理解,你們自己也要保密的嘛,一個盯一個吧。”
章中校:“沒讓你難做就好,我現在是相信了,你肯定所謀者大,所見者遠,是咱有些人立功心切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咱也不是官迷,這些年在伊拉克,已經比國內的同行機會多了,不差這些。就算這次什么都沒說服你,再回伊拉克熬一年也該上校了。”
在海外熱點國家做駐外工作,三四年一級本來就是有的。
他這話一來是撇清自己不想冒進、出賣朋友。
顧驁點點頭:“那回頭你有什么清白的船舶裝修公司技術監理人員,可靠一點的,再跟我說吧。只許是工程監理人員哦。”
“明白,我在伊拉克的時候,最開始在中建公司——那里面可不都是清白的技術人員么。”
這事兒便這么說定了。
兩天后,顧驁甩開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自己帶著女友和助理、保鏢,飛往了法國。
那些中方的“裝修監理”,到時候會通過其他渠道派來,而且絕對不是顧驁的名義派的——顧驁會讓摩納哥經營方來做這個節約成本的決策。
畢竟中國的工程師工資低啊。
就讓卡洛琳公主本人做這個經營決策好了,這樣不得罪人。顧驁相信陪公主殿下喝幾杯,說說好話欠個人情,應該就可以了。
他一個搞外交出身的,討好外國王室名媛本來就是他修過的功課,何況他還這么帥。
這樣未來沒有任何人能說閑話。
美國人也不能不允許摩納哥人節約施工成本吧。
因為顧驁這次坐的是灣流350的包機,所以航線比較靈活,不用挑那些國內直飛巴黎的大路貨航線,而是臨時申請到了去南特。
大西洋造船廠所在的圣納澤爾市,其實就是南特下游的港市——南特市區橫跨盧瓦爾河兩岸,距離盧瓦爾河入海口有二三十公里,而圣納澤爾則是直接位于河口的海港,也算是南特的衛星城了。
法國的海岸線,主要是三大段,面對海峽的、面對大西洋的、還有面對地中海的。
玩過《大航海時代OL》的都知道,面對大西洋這一側的法國就倆大都市,一個是偏北的南特,一個是偏南的波爾多。而圣納澤爾作為南特的衛星港市,就位于南特和波爾多之間,所以到時候陸路開車去這倆地方玩都挺近,開車一百多公里就到波爾多了。
顧驁這次帶著女朋友來,也是準備好要“法國西部深度游”渡過這個圣誕假期了。
蕭穗還是第一次坐私人包機,全程頗有一些緊張和好奇,一路上精神都有些恍惚。
飛機在莫斯科加了一次油,然后才在南特降落。臨落地時,顧驁打預防針地說:“我在法國這段時間,可能會有些應酬,正經的應酬,你可不許吃醋啊。”
“不會的,我知道你都是正事兒,我不問。”蕭穗很有保密意識。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