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再度醒來過的時候,已經趴在了炕上,被板子打傷的地方,應該是被涂了藥,清清涼涼的,不再是火燒火燎鉆心的疼。
扭頭看看四周,就看到錢氏,趴在炕桌上睡著了,頭發亂蓬蓬的挽著,面容憔悴,臉上還帶著幾許淚痕。
錢氏一貫都是極為看重自己形象的,出現在王永安面前的時候,永遠頭發都是梳得油光水滑,衣服也都是干凈整齊,臉上脂粉也都合適。
突然看到錢氏這個樣子,王永安一時倒有些不習慣。
開口想說話,張了張嘴巴,才發現喉嚨又疼又干,一想說話,就疼得不行。
只好放棄,王永安伸手想去拉醒錢氏,身子一動,傷處就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眼冒金星,冷汗一下子就將內衣都濕透了。
忍不住就悶哼了一聲。
還好他這點動靜,很快就驚醒了警醒的錢氏,伸手隨意的順了一把頭發,看向王永安。
王永安張嘴做出喝水的口型,錢氏伺候王永安多年,自然了解他,一個眼神就知 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00:
道他要什么,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扶著他半抬起身子,把水給喝了進去。
一杯水下了肚子,王永安才覺得自己的喉嚨舒服了些,勉強能發出聲音來了。
“我是怎么回來的?”
錢氏鼻子一酸,眼淚就滴了下來:“官人,你可算是醒了!這到底是咋回事啊?怎么你會被打板子呢?那高縣令呢?真的被抓了嗎?咱們的金釵現在怎么樣了?”
這幾日,錢氏和她爹娘的日子著實難熬,一是擔心害怕王永安,二來又操心金釵會不會被牽連,愁得放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
想去打聽,一出院子門,還沒走出胡同口,就能看到挎著刀的官兵走來走去,哪里還敢繼續,只得悄沒聲的又回到家。
好不容易,等了三天,有大膽子大出去看,發現官兵都不見了,大家才試探著出門。
錢家人心虛,等大家都出門了,才試探著偷偷摸摸的出了門,想著去縣衙那邊去看看情況到底如何。
如今錢家三個人,就錢掌柜一個男人,只得硬著頭皮上,到了縣衙隔著的一條街,就看到縣衙大門還是被官兵把守著,哪里敢出去。
磨磨蹭蹭的,一直到了中午晌,才看到王永安被打得衣服都破了,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的被人從縣衙里給丟了出來。
趴在縣衙門口不動了。
沒辦法,錢掌柜咬著牙,壯著膽,上前問官兵,可不可以將王永安給帶走。
士兵們早就嫌棄王永安呆在門口晦氣了,因此只揮揮手示意錢掌柜把人拖走,也就不介意了。
錢掌柜廢了老鼻子的力氣,才將王永安連拖帶拉的將他給搬回家,去請大夫,如今這大夫都不夠用了,據說都被請到縣衙里,給受傷的官兵或者犯人給治療傷勢去了。
這次官兵圍剿,遭到了地頭蛇的激烈抵抗,他們也知道,橫豎是個死,因此朱浩然帶來的軍隊,受傷的也不少。
軍醫都不夠用了,才不得不征用民間的大夫。
錢掌柜哪里敢抱怨,只好說歹說將鋪子里的治療棒瘡的藥給買了兩瓶,回去讓錢氏給王永安涂抹上,是生是死就看天命了。
王永安也算命硬,到了晚上就開始發燒,燒得人事不知,錢氏眼睛都快哭瞎了,如今金釵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這家里的頂梁柱要是再有個好歹,那可真是沒法活了。
后半夜,沒法子了,錢氏還依稀記得有一次,金釵回七里墩晚上發燒,隔壁村的老劉大夫又出門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張婆子曾經用土法子,用家里存的一點子酒給金釵擦身體降溫,折騰了一夜,金釵的溫度算是降下來了。
此刻,錢氏將家里剩下的酒都拿來,給王永安一遍遍的擦著身體,快天亮的時候,王永安身上的燒才降下去。
錢氏累了一宿,迷迷糊糊的也就靠在了炕桌上睡著了,此刻見王永安醒來,整個人才徹底的放松了下來。
王永安滿腹心事,身上又疼,見錢氏不僅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還問些有得沒得,頓時臉一沉:“我是怎么回來的?”
錢氏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道:“是……是爹,爹看到你被從 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00:
縣衙里丟出來,就大著膽子把你背回來了……”
王永安的眸色沉了下去,頭埋在枕頭間,不知道在想什么。
錢氏卻等不得了:“官人,金釵呢?金釵現在在哪里?”
肯定是出大事了,官人都挨了板子,聽說那高縣令已經被下了大獄,可憐自己的閨女,那可怎么辦?
王永安不耐煩的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管她做啥?”
錢氏愣住了,眼角的淚水還掛在臉上:“官人,她可是咱們的親閨女啊,那縣太爺都倒了,縣衙里住著的全是男人,金釵她不會有事吧?”
王永安冷哼一聲:“她若真有本事,能在那些官兵中勾搭上那么一個說得上話的倒好了!”
錢氏臉一下子白了,傻傻的看著王永安:“官人,你……”
“行了,看到我醒了,還楞著干啥,不會去給我做碗面來吃?有沒有請大夫?”王永安此刻心里亂糟糟的,板著臉呵斥道。
錢氏不敢說話了,退出去給王永安做飯去了。
出了門,剛進灶屋,錢掌柜就從外面偷偷摸摸的回來了,看閨女一個人在灶屋忙活,忙跟了進去,左右瞧瞧沒人,才小聲的道:“我今兒個去打聽了,聽說縣里的官府的人牙子進去了好幾個,出來都領著一群女人,說是縣太爺原來納的姨娘。如今縣太爺壞了事,家也被抄了,當初被他收用過的女人,如今都被貶為官奴,賣與了人牙子,讓他們去發賣!”
錢氏的手一抖,手里的柴火哐當掉在了地上,“什么?金釵要成官奴了?還要被賣了?”
頓時飯也不做了,水也不燒了,直奔王永安的房間。
哐當推開了門,錢氏哆嗦著雙唇,小心翼翼地問:“官人,你跟我說實話,金釵是不是被賣給人牙子了?”
王永安不耐煩的揮手:“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