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沒有真吐出來,但也只差了那么一點。
看著北門拔羅的那感慨的樣子,白雅心說我這叔叔莫不是得了癔癥,要不然怎么說上胡話了。
生子當如此?真要有這么個兒子,您怕是都活不到這歲數。
白雅很難理解,但北門拔羅已然縷清了所有的脈絡。
如果沒有李玄通那番bi)格滿滿的大包大攬,北門拔羅肯定得大罵李牧何其無恥,竟然搞出這種東西算計他這個老丈人。
但是李玄通主動背負責任,就說明這份報告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李牧是用這種方式,去點醒自己的父親。
見白雅那副撞鬼的表,北門拔羅幽幽一聲嘆息。
“你不明白,是吧?”
白雅點頭,心說這要是能明白才有鬼。
“罷了,告訴你也無妨。”北門拔羅苦笑:“先看看這個吧。”
白雅疑惑的接過來,細細看了一會,頓時是柳眉倒豎銀牙暗咬。
“這個東西……肯定是他寫的,不會是別人。”
這么不要臉的東西,除了那個不要臉的家伙,白雅不覺得還有第二個人能寫的出來。
“是他寫的,但用意只怕是和你想的不同……”
北門拔羅唏噓感慨著,把他和李玄通的對話經過說了一遍,并在內涵方面進行了深度解讀。
白雅看著手里的這份東西,聽著北門拔羅的敘述,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如果把李牧換成另外一個人,哪怕是她堂兄北門凌云,署長和叔叔只怕都不會有這樣的邏輯。唯有放到李牧上,這種認知才能真正說的通。
白雅是除了李玄通和北門拔羅外,少數知道李牧“真正”實力的人之一。
24歲的年紀,sss源能級數。本土大破叛軍,外星力敵野豬,實力驚人功勛卓著。如此優秀的人物,又怎可能會給出那種無恥的建議?
那個混球的確有很多無恥行為,但無恥和無恥是有區別的。
以李牧過往的經歷不難看出,他是事要么就不干,干了就絕對會認,幾乎是一部“勇于擔當”的血淚史。
當然,擔當是李牧的,血淚都是別人的。
不過這種小差別,并不會影響其勇于擔當的特質。
外表玩世不恭,實則心懷錦繡,一直都是白雅眼里的李牧人設。用那種無恥的工作報告,來提醒自己的父親,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
“拔羅叔叔,那您接下來的是想……”白雅看向北門拔羅,隱隱猜到這位叔叔的打算。
“他李玄通有擔當,我北門拔羅更不會比他差。”北門拔羅氣勢十足:“他想去星系議會當英雄,我大不了陪他一起去就是。不過在那之前,得先把那頭三級危險種找出來。我得讓他知道,有擔當這三個字,不是光嘴上說說的。”
“拔羅叔叔當然不會比署長差。”白雅嬉笑道:“如果署長知道您的打算,肯定會很慚愧的。”
“哼,他不譏諷我就不錯了。”北門拔羅哼了一聲,對白雅道:“另外,對于李牧那小子,你找機會也要點一點他。我和李玄通的事,不是他隨便能伸手的。這次看似沒什么,可有些事不在大小。李玄通沒心沒肺,我卻不能不管。”
“,我明白。”白雅點頭。
她明白北門拔羅的本意,不是責怪李牧多管閑事,而是想保護他。
行星署長和行星艦隊總司令的份非同小可,一個念頭或許就會影響千千萬萬的人。如果讓外人知道,李牧插手他們的事,甚至能夠影響這個層面的決策,嚴重不比捅那些大麻煩小。
不過對于這些東西,李玄通并非像北門拔羅說的那樣不長心,而是李玄通比北門拔羅更了解自己的兒子。
李牧打從小時候開始,就在404的邊緣瘋狂試探。每次都能把人氣的要死,卻又距離讓人把他掐死差那么一線。拿捏尺度這方面,李玄通就沒見有人做的比李牧更好。
這次送來的報告,沒有任何感方面的表露,就是一份純粹的分析報告,而且還是以私人信函的方式送給父親。乍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軍校學生,做了一份報分析作業,交給父親幫忙指導一樣。
李玄通沒有義務更不可能和北門拔羅講述細節,但北門拔羅的關心也不會對李牧造成困擾。都是長輩的關懷,不管有沒有用,聽著就是。
但是,另外一種關懷,就不能太過隨意了。
白雅離開之后,北門拔羅就開始處理正事,首當其沖當然是三級危險種事件。
先后召見了幾個艦隊司令,聽取了他們的一些意見,并籠統的的草擬了一個初步方案,隨后又將北門凌云叫到了辦公室。
北門凌云現在負責警備區的防務計劃,北門拔羅想和他具體了解一下,并進行一些調整。爭取制造一種假象,引那只三級危險種出來,配合艦隊將其剿殺。
總司令是想談軍政要事,不過北門凌云卻誤會了。堂堂的副總參謀長,接到命令之后,腿一個勁打哆嗦。
自從會所的妖精打架事件之后,北門凌云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做噩夢都是怕那件事讓父親知道。再加上又擔心兩個沒心沒肺的妹妹再跑來鬧,所以有事沒事一個勁往軍部跑,防賊似的盯著。
很多人還以為北門凌云是因為三級危險種的事件才這么忙碌,很是為這種敬業精神而感慨。可又有誰能想到,這位副總參謀長是因為家庭原因而寢食難安。
而今天,做賊心虛的北門凌云,感覺自己多半是要解脫了。
北門拔羅之前命人進行內部調查,以及在辦公室和白雅會面,這些事北門凌云自然是知道的。
但因為部門職能的不同,北門凌云很難在第一時間了解到具體的調查內容,所以并不知道是為了查報泄密。
他唯一知道的是,北門拔羅動用了特工人員調查某件事,并且查到了白雅頭上,更親自進行了問詢。
北門凌云第一反應,就是會所那件事已被父親察覺。
當然北門凌云不至于因為一個猜測就驚慌失措,還是冷靜的找人打聽了一下。得知是查報泄密,北門凌云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松多久,北門拔羅又突然終止調查,使得整件事再度變的撲朔迷離起來。
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摸不清路數,北門拔羅便突然要見他。
來到總司令辦公室門外,北門凌云只感覺兩條腿有千斤重,非常想轉頭逃走。
就在北門凌云準備把這種想法付諸行動的時候,北門拔羅在屋里說話了。
“在門外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北門拔羅察覺到了兒子,很是不高興:“還不給我滾進來。”
北門凌云沒有辦法,只能心神不寧的走進辦公室。
“父親,您找我。”
“看看你,有個副總參謀長的樣子嗎?”北門拔羅黑著臉。
北門拔羅本來是要說正事的,可看見兒子這畏畏縮縮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看看人家李玄通的兒子,不但源能天賦妖孽,更是有擔當明大義。再看看自己這個,以前還勉強能算個儒將,可最近卻更吃錯藥一樣,畏畏縮縮窩窩囊囊的,一點出息都沒有。
北門拔羅從來沒服過李玄通,不過現在真心覺得,兒子這方面,他是真不如人家。
見父親發火,北門凌云心里更是沒底。不過還是盡可能保持著冷靜,抱著最后的幻想試探的問道:“父親,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什么事?”北門拔羅啪的一拍桌子:“李牧那混小子把事都做完了,可你這個副總參謀長竟然還不知道是什么事?”
北門拔羅是說三級危險種的事。
李牧一個不相干的人,都會因為一個小細節,而主動去和白雅取報,更用幾天時間來完成那樣一份方案,來警示自己的父親。
而北門凌云作為一個副總參謀長,三級危險種事件是其份內之事。自己找他過來,理應積極主動一點。可結果倒好,非但沒有點眼力價兒,更是傻不拉幾的問他什么事?
北門拔羅這暴脾氣,焉有不怒之理。
看著暴怒的父親,北門凌云心中最后一絲幻想被打破,整個人頓時和虛脫了一樣。
“父親,我真不是有意瞞您。”北門凌云低著頭:“只是這件事,實在有些難以啟齒。您又那么忙,便不想讓您徒增困擾……”
“嗯?”北門拔羅糊涂了。
心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事難以切齒?又瞞了我什么?
“從頭說,一個字也不許落。”北門拔羅不動聲色。
“是。”北門凌云放下了心理包袱,反而沒有多害怕了。既然已經這樣,繼續遮遮掩掩只會讓父親更加惱火,還不如坦白從寬。
于是乎,北門凌云竹筒倒豆子,把會所事件一五一十的盡數招供。
不是北門凌云心理素質差,實在是北門拔羅積威已久。
在生活里是嚴厲到極點的父親,在工作上是不近人的上司。北門凌云從小大大,無時無刻都處在父親的影當中。堅持到現在才防線崩潰,都算北門凌云意志堅定。
聽著北門凌云的口供,北門拔羅的表極為平靜,中更是沒有半點煙火之氣。
不是總司令足夠冷靜,而是今天的議題跳躍弧度太大,腦子有點跟不上。
本來是討論三級危險種的事,一下轉動兒女長的八卦上面。縱然讓北門拔羅的反弧再短上兩倍,想反應過來也沒有那么快。
“還有嗎?”北門拔羅再一次捋順了思緒。
“沒了。”北門凌云依舊低著頭。
“嗯。”北門拔羅點了點頭,起走到門口,推開門叫過衛兵。
“我要和副總參謀長談一些很重要的事,附近的警衛全部撤走。不管聽到什么聲音,你們都不許過來。”
“是。”衛兵領命。
“噢,對了,還有件事。”北門拔羅又吩咐道:“讓醫療班準備一下,一會可能會有重傷員需要搶救。”
做完安排之后,思路清晰的北門總司令,緩緩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