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王,離我消失已經過了五年?”
林衍好半天才回過神,不死心地追問道。
“嗯。”樹王肯定回答道,隨后補充了一句。
“林衍,對于我們修行者來說,百年也是轉瞬即逝,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哪怕以你此時的修為,罡煞期的武者,生機無限,氣血衰老緩慢,也有三百年的壽命。”
林衍滿臉苦澀,“一眨眼就過了五年,也不知道家人怎么樣了。”
“我提醒你一句,當你踏上這條路,所有的塵世間情感,都與你無關。”樹王看著林衍,冷酷道,“你擁有漫長的壽命,當百年過去,你的所有親人都會化作一杯黃土。”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甚至你的存在,還會為你的親人帶來滅頂之災。”
樹王的話,如同冷冷的冰雨拍打在林衍臉上,在他心頭澆了一盆冷水。
林衍默然不語,他不再是昔日那個景安縣富家公子,而是紫霄雷宗,道統傳人。
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讓祭宇或者其他敵人知道他俗世的親人,他的家人將會面臨怎樣殘酷的報復。
這便是冷冰冰的現實。
“我明白了,樹王。”林衍深吸一口氣,眸光堅定,“我會處理好的。”
“對了,你有一位朋友離開之前,留下了一段訊息給你。”
一塊玉簡落到林衍手上。
“是誰?”林衍收起玉簡。
“張寶全。”樹王回答道。
林衍輕輕點點頭,也沒有出乎他的預料,畢竟這么多人,與他交情深厚便是張寶全了。
“南宮惜后來怎么樣了?”
說起故人,林衍就想起了另外一位故人。
他記得最后南宮惜是被樹王控制保護起來的。
“那丫頭身上有著古老的鳳凰血脈,也會被離火附體。”
“我通知了玄天大陸的鳳凰神殿,這是個古老強大的妖族勢力。”
“果不其然,鳳凰神殿對南宮惜的存在十分感興趣,三年前就派人過來將其接走。她體內的冥鳳靈魂,也會將其剝離開來。”
樹王慢悠悠解釋道。
“這樣也好,也算一場機緣。”林衍笑了笑,也為她感到高興。
“林衍,下一步你有何打算?”樹王問道。
“我想去天落宗。”林衍想了一下,回應道。
“天落宗?這可是始源大陸最頂尖的幾個宗門之一。”
“樹王,你知道天落宗在何處?”林衍驚喜地問道,聽這話,似乎天落宗的來頭還不小。
“略知一二,畢竟活的久。”樹王呵呵一笑,“天落宗位于始源大陸西部的落日山脈,據說乃是上古巨妖金烏的隕落之地。天落宗也是因此得名。”
“這個宗門實力強大,底蘊深厚,不是西南這些小宗門能夠比擬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明白了。”林衍將這些信息通通記在腦子中。
“樹王,我還有一個問題。”林衍恭敬地問道。
“你問吧。”樹王似乎已經想到了林衍要問什么問題。
“那人,叫什么名字?”林衍拱手道。
“他叫張白鹿。”
“張白鹿?好名字。”
林衍深呼吸幾口氣,大笑幾聲,旋即轉身離去去。
剛好,晨曦破曉,一抹曙光撕破黑暗,將第一縷光灑落天地間,照亮了碧蟒山脈,讓那英武少年沐浴上一抹耀眼的光。
“紫霞雷宗的宿命,究竟何時才能打破?”
一道虛幻的身影,浮現在碧蟒山脈上空,望著那破曉的紅日,喃喃自語。
“起碼,還有希望..........”
半個月后,林衍終于看到了久違的景安縣。
隨著人流進入縣城內。
長滿青苔的石板街,兩側連綿的青磚房屋,路邊稚童的打鬧嬉笑,這一切的一切,讓林衍感到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他按捺心中起伏不平的心情,快步向林府走去。
當他轉入青寧街,寬敞整潔的大街與方才臟亂無序的街道,形成鮮明的對比。
兩側的樹木依舊高大挺拔,樹冠如傘,擋住炎熱的陽光。
林衍眼神恍惚,好似回到六年之前,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兩只可憐的小鬼。
“一轉眼,就六年了。”
林衍唏噓地嘆息一聲,沒有停留,朝著林府的方向走去。
很快,昔日的林府很快出現在他眼中,讓他感到錯愕的是,昔日掛著林府牌匾的大門,如今掛著的卻是陸府。
“難道這五年,家里發生了什么事?”
林衍心中一驚,如果真是這樣,他不知如何面對。
“咚咚咚。”
林衍用力地拍了幾下大門。
很快,大門便打開了一道縫隙,一位滿臉褶皺的老頭探了出來,沒好氣道:“什么事?”
“請問,以前居住在此地的林府,去了何處?”林衍溫和地問道。
“林府?他們家好像在京城出了個大官,一年前便全部搬到京城去了。”
門房回答道。
得到答案的林衍頓時松了一口氣。
想了想,林衍繼續問道,“尉遲縣尉還在縣里當差嗎?”
門房沒有回答,無所事事地看著林衍。
林衍苦笑一聲,這遠離塵世時間久了,真是有些脫節了。
幸好他儲物袋中還有一些白銀,掰碎成碎銀后遞給門房。
老門房笑吟吟地說起銀子,麻溜道:“尉遲縣尉前年也升官了,調查府城那邊去了。”
“如此,便告退了。”
林衍拱拱手,轉身離開。
他慢悠悠地走在青寧街上,陷入思索之中。
方才那門房說了,林府出了位大官。
林元天有三子,大哥林熙負責經商,還有一位當軍官的二哥。
他猜測便是那位二哥當了大官,也只有他有這個可能,將林府全家搬遷到京城之中。
“這樣也好,起碼知道他們過得很好。”
林衍一陣說不清的情感涌了上來,并翻騰不止。
漫無目的走在街上,林衍仿佛自己與這凡塵俗世格格不入,如同有一道天塹將他隔開。
他接下去了趟靈寒寺,得知真定大師也于一年前圓寂。
在真定大師的墳前上了三炷香后,林衍悄然離去。
遠遠地望著景安縣的城門,林衍知道,這次離去,恐怕他再也不會回到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