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的表情何其平靜、淡然，眼神之中又有堅定之意。
氣場就這么出來了。
甚至讓神殿神女等了許久，蘇凡倒也能心安理得。
下方駐足圍觀的人群竊竊私語。
“咦，那位斷臂之人……有些眼熟。”
“是江城中的后起之秀，名叫蘇凡，看上去平平無奇，又無家族背景勢力，卻輕而易舉打敗了姬家的三公子！”
“說來姬家千金還因為他與江城鬧翻了……”
“原來是他……”
圍觀路人陣陣驚呼。
此刻的蘇凡雖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在人群氣氛的烘托之下，變得牛逼哄哄了起來。
看來蘇凡已在江城副本打出些知名度了。
現在來到小小的清源城，自然有些傲人的底氣與本事。
不過，他這份平靜與淡然只存在了片刻。
當他走到階梯的盡頭，登上這座空曠亭臺，一眼看見最正中心那熟悉的身影時。
他瞬間不淡定了。
李臨懷？
又是李臨懷。
蘇凡本以為，這是個天大的好時機，是逆天大氣運再次照顧到他了。
既有再生斷臂，甚至肉身境界變得更強的可能性。
又能因此再被神女多看一眼，甚至獲得眷顧。
憑借他的氣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蘇凡本以為今天的他是清源城的主角。
而原本也確實如此。
但現在他慌了。
殘存的左臂微微顫抖，手指下意識緊握成拳，蘇凡眉眼中燃燒著怒火，咬牙切齒，神識傳音道：“師兄……怎會是你，怎又是你。”
“哦豁？”
李臨懷同樣以神識傳音回答道：“士別三日，刮目相待。師弟，你竟也會神識傳音術了。”
蘇凡站在原地，沒有再向前一步。
在外人看來，他只是突然不走了，眼神變得可怕，似是要殺人。
“所以，李臨懷，你是來殺我的，你以為憑現在的你能做到？”蘇凡神識傳音中的語氣加重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神殿眾人面前殺人，確實是個不理智的想法，而且也做不到。
不過至少，蘇凡的氣運已經衰減很多了，現在全靠主角光環這一口氣吊著。
李臨懷則是坦然一笑，神識傳音道：“殺？師兄今日為醫，行醫者，懸壺濟世，何來殺之一字。”
“好！”
蘇凡料定此刻的李臨懷不敢做什么。
更何況這還是當著神女面前，當著眾人眼皮底下，絕不可能如此放肆。
再加上他還有底牌，學會了姬家的秘術，縱使生死險境，亦能全身而退。
于是，他再次大踏步走向前，在李臨懷面前坐下。
他倒想看看，李臨懷究竟有什么手法。
蘇凡微微側過頭，試圖用視線一角去看神女的容顏。
不過他才剛側過頭，還沒看到，便被李臨懷粗暴打斷了。
“這藥吃下。”
李臨懷隨手將一枚丹藥遞給他。
現在他倒沒再用神識傳音了，而是當著眾人之面叫其服下。
這丹藥聞上去有一陣陣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只是潛意識中令蘇凡覺得不妙。
這個藥，吃不得。
蘇凡說道：“這是什么藥？”
只怕會是毒藥。
就差沒將這句話說出來了。
李臨懷瞥了他一眼，倒沒怎么在乎，“止痛藥，怕你疼所以特地準備好的。”
蘇凡爽朗一笑，環顧著四周風景，說道：“疼？我輩修士，何懼疼痛。”
“李神醫，你盡管來吧。”
這話仍沒有用神識傳音，而是蘇凡滿腔正義地喊了出來。
聽得這話，圍觀群眾皆發出陣陣驚訝、欽佩，他們深深佩服蘇凡的決心。
今日蘇凡是鐵定不吃這止痛藥了。
令得李臨懷微微詫異。
他又沒在止痛藥上動手腳，最多最多也就只做了一點點嘗試而已。
這蘇凡就開始疑心疑鬼的。
甚至還在這時候開始裝逼了……我輩修士，何懼疼痛？
真以為是關云長刮骨療毒呢。
好吧。
沒見過這么奇怪的要求，那李臨懷也只能滿足他了。
“你很勇哦，我就佩服你這樣的壯士。”
李臨懷說道：“肉骨靈草給我，衣服脫了。”
蘇凡遲疑片刻，便將上半身衣物脫下，盛放著肉骨靈草的木盒遞給李臨懷。
倒也干脆。
畢竟在神女面前，蘇凡料定李臨懷不敢亂動手。
其次蘇凡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已偷偷習得了姬家的部分秘術。
若李臨懷動什么手腳，或下什么毒藥，蘇凡同樣也有應付之法。
一條條系統文字映入眼中。
李臨懷甚至都不用動腦子，不用思考，心中便已有了思路。
三種方法逐行排下來，第一種最保險，同時也是最迅速的；而最后一種雖然消耗的藥材很少，但極易翻車。
既然是蘇凡這種大氣運的人，還怕什么翻車呢。
不過就是痛了億點點而已。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李臨懷長舒一口氣，面露安心之色，隨后……
直接大搖大擺抄出了一把鋒利長劍。
“首先第一步，閉上眼睛，砍斷傷口愈合之處，大出血。”
蘇凡一愣。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李臨懷手中之劍已然落下。
唰——
當時就是手起刀落，血花四濺，場面異常解列。
“啊——”
蘇凡慘叫一聲，額頭上瞬間升起豆粒般大的汗珠，怒罵道：“你個庸醫，你想害死我！”
說罷，蘇凡便喚出數道長孫劍氣，正欲反手還擊。
卻被李臨懷迅速化解了。
按照劇情套路，今日亦是蘇凡作為主角的大氣運，一切都順水推舟，有序進行。
龍晨與蘇凡這兩位主角交接氣運，全部贈予蘇凡，順帶再治愈好斷臂。
神女對蘇凡刮目相待。
一眾城民對蘇凡震驚。
結果在最后關頭。
原本的神醫龍晨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反倒是李臨懷。
這跟神星魂以及姬白雪說好的可不一樣啊。
以蘇凡的視角看來，實在是莫名其妙，卻又無法反悔，無路可退。
“肉骨靈草是良藥，也是毒藥，必須得接觸血肉根骨與脈絡，加以引導，才可痊愈。”
“止血散我先給你灑一點，你再用靈氣定住，別讓血都流光了……”
“疼不疼？要不要吃止痛藥，喝點熱水，會好受一些。”
李臨懷一臉淡然道。
他覺得，現在他確實像個庸醫。
連止血的事居然都要病人自己來干。
不過，古時既有關云長刮骨療毒，那今天蘇凡隨隨便便治個斷臂，也是很正常的吧。
看著蘇凡因疼痛而皺緊眉頭，精彩十足的表情，李臨懷倒有些于心不忍。
下方人群一片嘩然。
但見蘇凡硬生生忍住了疼痛，忽地大笑。
“我輩修士，逆天而行，若不成真仙，終化為黃土。”
“此地風景甚好，有山，有水，有神女殿下。區區斷臂之痛，何足掛齒？”
“盡管來！”
李臨懷沉默了，“……”
為了在神女面前強撐面子。
疼得五官表情都快擰在一起了。
還在喊著區區斷臂之痛何足掛齒……
是個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