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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結繩

  捉妖天師,武師和捉鬼天師全掛銅錢,但還是有區別的。

  這區別不在銅錢,而在于繩子上打著的結。

  上古無文字,結繩以記事,現在結繩記事已不多見,唯有天師身上能看到。

  內行人只要一看串銅錢繩上的繩結,便知是捉妖,捉鬼還是武師。

  “小白,白哥,白大哥,白大爺。”葉子高懇求白高興。

  見白高興無動于衷,葉子高只能使出殺手锏,“白白,小白白。”

  “咦”,眾人一哆嗦,小老頭差點踩雞糞跌倒在窩棚里。

  這殺傷力太強,白高興妥協了,“你告訴我做什么用?”

  余生道:“明擺著,肯定是追姑娘用的。”

  葉子高點頭,“那姑娘身為捉妖天師,也最喜歡捉妖天師。”

  不愧為客棧排名第二的情圣,這么快就把姑娘的喜好摸清楚了。

  “不行,拿著我的一錢去追姑娘,虧你想的出來。”白高興果斷拒絕。

  “白白,白大爺……”葉子高追著白高興。

  余生聽不下去了,抬腳回到大堂。

  大堂坐滿人,方才見到七位捉妖天師也在其中,大家都在聽盲眼男子說書。

  小和尚也坐在旁邊,光溜溜的腦袋尤為惹人注目。

  他豎著耳朵仔細聽著,余生打他身旁走過,他也沒看到。

  至于狌狌,進鎮子后就悄悄找小孫子玩兒去了,只要不喝酒,它不敢來客棧。

  清姨坐在柜臺后面,“怎么不多休息?”余生走過去問她。

  “托你豬蹄的福,身子已經好了。”清姨說,她不能忍受整天無酒只喝粥的生活。

  “是我做的豬蹄,不是我豬蹄。”余生看著清姨,“你這好的也太快了?”

  這大姨媽來去匆匆,腿腳太利索了。

  清姨不知他心中所想,一棗核打他腦袋上,“干嘛,盼我病入膏肓,好把錢搶回去?”

  “你當我和你一樣財迷。”

  “嗯?”

  “不,不是,錢在小姨媽那兒就好。”余生忙說,“我是怕招待不周。”

  “什么招待不周?”

  余生閉口不答,他記起清姨似乎知道姨媽所指。

  坐在長桌上略聽一會兒,余生知道盲眼男子又在說鏡子的故事了。

  盲眼說書人經常說這一段書,經過鎮子的行人也樂意聽這鎮子的傳說。

  書正說到白澤回答西王母這鏡子的來歷,稱在鏡子主人手中,即便已入輪回之人也能被召回。

  “鎮子真出過這寶物?”余生問清姨,這鏡子在盲眼說書人口中過于神奇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清姨說。

  “但出現在鎮子上我就覺著不可思議。”余生說,“這鎮子太普通了。”

  “這還普通?哪個鎮子掛著城主的劍囊。”清姨說,“這可是莫大的榮耀。”

  見清姨唇角上揚,略有些得意,余生道:“知道,知道你家那口……”

  棗核又彈到他額頭上,“一邊去,別瞎嚷嚷。”清姨打斷他。

  “一邊去就一邊去。”余生直起身子來,“我挖地三尺去。”

  “干嘛?”

  “找鏡子啊,現在鎮子上的熊孩子都在找鏡子呢。”余生說。

  按盲眼說書人說的,這鏡子能治百病,誰找到豈不發大財?

  “你三歲小孩啊,做點正經事,這么多客人待會要用飯。”清姨叫住他。

  余生轉身剛要去做飯,“找到了,找到了。”包子兔子似的奔進客棧。

  “找到什么了?”里正問他。

  “找到鏡子了。”包子說著舉起手中的鏡子。

  這鏡子橢圓形,銹跡斑斑,有一堪握的把兒,背后雕著一朵花。

  “你從哪兒找到的?”

  “在破廟后面挖到的。”包子說。

  破廟就是農神所在的小廟,因為久不供奉,鎮上鄉親已經很少知道它本來的名字了。

  破廟,破銅鏡,這不是說書里常用的發現不為人知寶物的橋段么?聽書的人頓時圍過來。

  “我看看。”里正離著最近,順手搶過來。

  “給我,這是我的。”包子伸手要奪回,奈何里正已經被大家圍住了。

  “看一眼五文錢。”包子退而求其次。

  眾人不理他,端詳這鏡子,除了銅銹,看不出什么稀奇。

  至于照人,綠油油的一層銅銹,鬼影子也照不出一個。

  “這肯定不是。”石大爺說,“我家里以前也有這銅鏡。”

  馬嬸兒說:“我也有一個,后來丟了。”

  “這指不定就是你丟的那個。”里正說。

  “胡說。”包子在外面說。

  “要我說,鎮子要真有那鏡子,也就小魚兒他娘的鏡子最像。”馬嬸兒說。

  “對,對,那鏡子巴掌大,又雕龍又刻鳳的,漂亮極了。”石大爺也記著。

  “小魚兒抓周的時候,他娘把鏡子放桌上,小魚兒一把就抓住了。”馬嬸兒說,當初余生抓周時她在旁邊。

  “就是照見自己模樣后嚇著丟了出去,還大哭起來,也不抓周了,抱著他清姨死不松手。”

  馬嬸兒看著清姨,想起了以前的事兒。

  余生大窘,他和正常嬰兒一樣,三歲之前的記憶很模糊,自然不記得發生過這樣的糗事。

  “還有這事?”余生看清姨,她低頭,“我不記的了。”

  “有,有的,當時你娘樂的直不起腰。”里正也記起來。

  余生問清姨,“你姐就這樣坑兒子的?”

  “你娘不也是?”

  余生無言以對,聽馬嬸兒道:“對了,你娘那鏡子呢,不會被你摔壞了吧?”

  “我摔它干嘛?”余生說。

  “你一淘氣你娘就讓你照鏡子,一照就摔了哭,不知道多少次了。”里正說,“這一招很管用,比打長記性。”

  “估計被老爺子扔水里了。”余生說,這娘也太坑兒子了。

  馬嬸兒嘆息說:“送水里也好,你娘最喜歡那鏡子,沒事就照上一照。”

  “哈哈。”包子這時大笑起來,“生哥兒被自己的丑樣嚇哭了。”

  余生怒道:“叫叔,哥是你叫的。”

  包子做個鬼臉,從里正手里搶過銅鏡,“等我除去綠銹,有你們羨慕的時候。”

  他爬到長桌上,“生哥兒,來一碟醋。”

  余生拒絕,“回去泡去。”

  “他們倆又小氣又頑固,肯定不舍得那點醋。”包子說。

  “誰頑固了?”包子他爹剛好走進來,揪住他耳朵。

  “我娘。”包子急忙說。

  “這倒是真的,不過你娘肯定舍得那點醋。”包子他爹松了手,取過銅鏡來翻看著。

  “畢竟這東西打磨光亮了,只有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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