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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葫蘆

  早上,烏云散盡,霞光落在城墻上,明媚,溫暖。

  用過早飯趕了驢車,余生一行人離開揚州,緩緩行走在潮濕大道上。

  殘事未了,但余生還是選擇回客棧再說。

  從小到大,余生還不曾離開客棧這么長時間,真有些想念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了。

  雨一收后,整個世界活過來,路旁野花綻放,蝴蝶起舞,不時有一只野兔子穿過。

  在他們要進樹林時,天上傳來一串鶴唳,抬頭見一群白鶴飛過去了,白鶴上還坐著昨日見過的黃衫人。

  昨天回城后,余生向清姨打聽過,清姨當時一句話不說,只是看著余生,仿若在看一寶貝。

  余生最后被看毛了,問題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現在看這行人去的方向,很可能是鎮子。

  余生踢簾外的葉子高,“快走,快走,有客人上門了,這些人一看就不尋常,得狠狠的宰他。”

  趕車的葉子高不悅,“你踢我作甚,毛毛這小子掏空了身子跑不快,我有什么辦法。”

  余生嘆息,“酒色誤人。”

  毛毛走的不疾不徐,余生很快有些困了。

  他坐位子上,把清姨腿上攤開的書取走,小姨媽不解的看他,“你做什么?”

  “盡一下身為姨媽的義務。”余生仰頭躺清姨雙膝上,用書蓋住臉,“我睡一會兒,你翻時小點兒聲。”

  占便宜如此厚顏無恥,余生很佩服自己。

  清姨無奈,繼續翻書,正入神時,余生翻了個身子,“別亂動。”清姨說一句,見余生安靜后也沒仔細看。

  余生這時臉朝里面,聽著書頁翻動,看著近在咫尺的小腹,卻不敢輕薄,深怕自己被一腳踹到客棧。

  他一會兒就睡著了,不知走了多長時間,車晃動后被驚醒,余生忽然發現這時臉貼著衣服。

  這下余生再也睡不著了,閉上眼假寐,感受著溫熱傳向臉龐。

  小姨媽穿著一身錦衣,衣料光滑柔軟,就像肌膚貼在臉上。

  清姨很快察覺到余生呼吸時的熱,把書微微掀開,見余生閉著雙眼,睫毛微動,一時不知所措。

  余生聽見書頁停止了翻動,片刻之后書頁又翻動起來。

  清姨沒理余生,繼續看自己的書,只是翻時的動靜更輕了些。

  車輪緩緩滾動著,宛若牛車。

  鳥兒在樹梢上清唱,一溪流水淙淙,余生只愿這時光永遠停住,道路沒有盡頭。

  奈何只是余生一廂情愿,葉子高在外面說,“回來了。”

  清姨一把推起余生,余生佯裝剛睡醒的模樣偷偷打量清姨,見她神色如常。

  毛毛停在客棧門口,余生跳下去,扶著清姨下車,見客棧門口擠滿了人,“怎么了這是?”

  里正回頭見余生,忙招呼道:“小魚兒,你快進去看看,這小老頭別瘋了。”

  余生一聽,扶清姨下車后拉著她手腕進客棧。

  清姨以為余生忘記松開了,掙了一掙后掙不脫,見他急著進去,也就由他了。

  余生顧不上沾沾自喜,進去后見小老頭提著一根柳枝,蘸著一碗水在狠狠鞭打倆鬼。

  當然,在鎮上百姓眼中,這小老頭是在鞭打空氣,也聽不見倆鬼凄厲的慘叫。

  小老頭不時還用瓶子里的液體擦一下眼,以讓自己看清鬼的影子。

  余生拉旁邊看熱鬧的女鬼鳳兒來過來,“怎么回事?”

  鳳兒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余生,“啥?”她只吐出一個字。

  “這些天你就沒攢夠一句話?”余生嫌棄的把她推開。

  鳳兒卻不依了,這些天不與人交流,早把她憋壞了。

  她與倀鬼和白骨交流,得一字一字比劃,讓鬼辨認,談話很不順暢。

  對余生就不用,草書不斷筆的把一句話寫過去,余生也看的清楚。

  她執著比劃,余生不理她,問走過來的草兒,“這是怎么回事?”

  草兒道:“老頭說是他仇人,都打一夜了,掌柜的你快管管。”

  仇人?余生明白幾分,只是不知這鬼怎么被小老頭抓到的。

  他見草兒一臉心疼,“打的又不是你,你心疼什么?”

  “那頭上的草和葫蘆是我的,別讓他打壞了。”草兒說,“還有倆鬼是我種藥的,別讓他打死了。”

  小老頭有不少辦法撬開鬼的嘴,這葫蘆籽是小老頭昨晚種上的。

  余生經她一指,方看見倆鬼頭上一個長著一寸草,一個長著一寸的小綠葫蘆。

  他看得見鬼,所以把這兩東西忽視了。

  現在見到這葫蘆,余生一怔,頭上頂葫蘆,這造型太熟了。

  “你種的?”他問草兒。

  見她點頭,余生按住她肩膀,“失敬,失敬,你這葫蘆鬼噴火還是噴水?”

  “什么葫蘆鬼,葫蘆是我的,鬼只是田。”草兒只擔心她的葫蘆,“剛長出來,很嬌貴的。”

  余生恍然,“那你這葫蘆喊人,他答應后收的進去不?”

  草兒又搖頭,余生很失望,本以為種在鬼頭頂的葫蘆是什么法寶呢。

  “放心,鬼已經死了,再打也死不了。”余生安慰她,“還有,只過了三天,你怎么長低了?”

  草兒顧不上葫蘆了,一腳踢向余生,被他躲了過去。

  “咦?”草兒這才看見余生右手抓著清姨手腕,“這才幾天,你胳膊就好了?”

  郎中關注點很不一樣。

  “那當然,也不看看這是誰的麒麟臂。”余生不急于勸小老頭。

  “還不是本姑娘醫術精湛。”草兒見一鞭子差點打草葉上,忙推他上去,“別讓他壞了我的草和葫蘆。”

  余生松開清姨手腕,走上去拉住小老頭胳膊,“行了,行了,別打了。”

  小老頭喘著粗氣,回頭見是余生,“小掌柜,就是他們,你別攔我”,他掙著手臂又要打。

  “差不多就成了。”余生不松手,“已經一夜了。”

  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兩鬼感激的看著余生。、

  余生又說:“日子長著,慢慢打,一天打一個時辰還鍛煉身體了。”

  兩鬼立刻收回感激的目光。

  余生見小老頭兩眼全是血絲,“上去睡吧,他們身后的巫祝還沒抓住呢,犯不著為這倆鬼累壞了身子。”

  小老頭一聽在理,把柳枝別在腰上,“柳姑娘,謝了。”

  待他上樓,余生讓圍觀的鄉親散了,回頭問草兒,“這怎么回事?”

  草兒說起了昨天傍晚二鬼假扮葉、白來客棧。

  話說半截,葉子高恍然道:“假扮我?不用說,一定是這兒露出了破綻,我的英俊不是他們能扮的。”

  草兒不理他,一句話把黃鼠狼帶過,著重夸大了自己擒鬼的偉績。

  末了,草兒道:“他們怎么惹老頭兒了?”

  余生擺擺手,“回頭讓他給你說,現在有件事可以確認。”

  “什么?”

  “那巫祝在揚州城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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