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燕亭退去后,酒劍仙又走上前。
余生戒備的看著他,“你也有孫女?不用說了,我反對這門親事。”
說罷,余生抬頭瞥清姨一眼,一定是小姨媽的主意,余生的心哇涼哇涼的。
正要說話的酒劍仙一怔,笑道:“我孫女早嫁人了,我是想告訴你,花盆的錢待會兒讓劍平生賠。”
余生松口氣,他方才還發愁如何找他討要那二十文,不,三十文錢呢。
“還有,以后那話千萬別往外傳。”見余生一臉迷惑,酒劍仙提醒他:“殺你娘…的東荒王。”
“知道你關心我,但罵人就不對了。”余生莫名其妙,這酒劍仙才喝幾杯就說酒話了。
“你多想了。”酒劍仙說,“我不是關心你,我是關心我的身家性命。”
以東荒王的性子,余生至多屁股上挨幾板子,他可就說不定了,教唆兒子殺老娘,皮開肉綻都是輕的。
酒劍仙轉身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上下端量余生后道:“找你商量個事兒。”
“什么事兒?”余生問,然后戒備的問酒劍仙一句:“那你外孫女嫁出去了吧?”
“早埋了。”酒劍仙隨口一說,掐指一算,“哎呀,小子,我覺著你前途無量,日后絕對會上仙山修行。”
“真的?”余生樂的嘴都歪了。
萬水歸一,日月星辰變幻,天經之地緯盡顯,讓仙山成為大荒修仙悟道的福地。
莫說凡人,許多仙人也對仙山趨之若鶩。
在大荒流傳的仙山傳說中,凡人進入仙山,出來必成仙,道行低的仙人進仙山,出來必成上仙。
許多悟道者,匍匐在悟道的道路上,用百年,千年的血與汗磨去肉體凡胎,只為求仙。
而這些辛苦的付出,在仙山之上卻可以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達到。
然而,仙山在大荒之外,溟海之中,凡人要進入仙山太難了。
在老奶奶作古的故事中,進入仙山的凡人屈指可數。
不知凡人難,仙人進入仙山也難,據說仙人想要進入仙山,必須有相應的仙引。
仙引是東荒王隨意發放的,等她缺錢時,賣的多點,若不缺錢了,一張也不賣。
仙多粥少,仙人進去自然不易,這也是錦衣衛知道城主仙山有人,卻為護佑百姓而不去時,甘心賣命的緣故。
現在有酒劍仙說自己以后會上仙山修行,余生怎能不樂?
這意味著他將成仙,意味著他將與小姨媽擁有同樣的壽命,有許許多多的時間雙棲雙飛。
當然,余生在念頭中強調一下,此雙飛非齷蹉之雙飛。
清姨見余生樂呵呵的,忍不住翻個白眼,心里又擔憂起來,等幾天宣布他身份時,別把這小子樂昏了。
“真的,我酒劍仙砍人一向很準。”酒劍仙故意說錯,然后壓低聲音,“到時我有個財路,你想不想發財?”
“什么財路?”余生迫不及待的看著酒劍仙。
得益于東荒王的貪財,眾仙人在仙山上生活很不易,唯有帶上足夠的錢財才能靜下心修行。
若財物不夠,得給仙山做工才能獲得生活和修行所需的東西。
余生自認為攢了一些家底,但要去仙山,那些家底遠遠不夠,
現在聽酒劍仙在仙山有生財之道,余生不由的屏氣凝神,深怕漏掉一個字。
“在仙山百草亭酒窖里,有不少天酒,你只要取出來,一壇五百貫,我收。”酒劍仙說。
“五百貫,天酒?”余生看著酒劍仙,這紹興壹玖捌二他都準備賣五百貫,也太不拿天酒當酒了。
“一千貫,不能再多了,說是天酒,又不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酒劍仙說。
他已經被驅出仙山了,現在飲到天酒的唯一法子只有靠余生,反正他不會被趕出來。
“成吧,要真有一日進入仙山,我給你搞這酒。”余生說。
至于怎么搞,那是以后的事,先答應再說,余生從來不嫌生財之路少。
“擊掌為誓,不許抵賴。”酒劍仙暗樂,臉上卻只是微微一笑,舉起了手掌。
余生舉手剛要拍下去,被清姨打掉了,“別聽他胡說八道”,世上哪有盜自家酒的道理。
酒劍仙“嘿嘿”一笑,“那就口頭約定,記住了,到時候搞到優先賣給我。”
“成。”余生滿口答應,酒劍仙這才走回去。
“行了,那我先去休息了,然后找親近的城主事先通下風。”那邊與劍平生寒暄完畢的燕亭站起身。
“有勞了”,清姨剛拱手稱謝,燕亭身子就又化作方才的皮影,直接朝窗戶飄下去。
酒劍仙緊隨其后,他在躍下窗戶時,回頭對余生說:“別忘了今日約定,一言既出。”
“死馬難追。”余生說。
酒劍仙滿意的點點頭,身子一躍,頭朝下的落下去。
余生追到窗戶口,看不見倆人身影,“又不是沒有木梯,仙人都喜歡跳樓?”
“某些人起的頭,但凡去過仙山的人都養成習慣了。”劍平生飲著酒,意味深長的看著余生。
不同于酒劍仙和燕亭,他劍平生這一輩子只與劍為友,倒是無人可以通風。
“仙山?”
“以后你會知道的。”清姨打斷他,拉著他向外走。
兒不嫌母丑,某人起高樓忘搭木梯的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了。
劍平生住在最豪華的十層,外面鮮有客人,余生讓侍女先走,說有要事與清姨相商。
清姨停下來,待侍女轉過走廊才問余生:“有什么事兒給我說?”
“方才關上門,你們在商量我的親事?”余生貼近清姨,直直的看著她。
“什么亂七八糟的。”清姨有些聽不明白,又因為余生貼著太近,向后退一步貼到墻上。
“不然那皮影仙為何要介紹他閨女給我?”余生又貼近一步,不高興的看著清姨。
小姨媽明白過來,敢情這小子因為燕亭為孫女求親一事誤會了。
“他只是隨口一說,你當他真把孫女嫁給你不成,人家好歹也是仙女。”清姨沒好氣的推開他。
“呵,還敢狡辯,家法伺候。”余生眉毛一揚,右手擋住清姨退路,將她壁咚到墻上。
“什么家法?”清姨有不好的預感,看著擋在身前的右手。
余生俯身,在照姑娘驚訝的目光中,在她唇上輕輕一啄,“我余生這輩子非你不娶,仙女怎么了,你不也是。”
“咳咳”,在清姨發呆時,一皮影從游廊窗戶躍進來,順著欄桿走過,“剛想起來,我有錢,我的房間也在十層。”
燕亭目視前方,對倆人視而不見,“哎,最近眼神不太好,只能看到前面。”
皮影走到房前,側身從門縫鉆了進去。
又安靜良久,直到“砰”的一聲打破寧靜。
“余生,長高了不起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