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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魚香

  為了追隨家的感覺,阿滾只能繼續上路,不停的走,不停的吃。

  述說著,阿滾夾起一筷子油亮的筍干炒臘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筍干與臘相融,辣味與鮮香相溢,在口中滋潤著味蕾。

  “香,真香,太香了。”阿滾閉著眼說,“小時候的感覺又回來了。”

  尤其那竹筍,讓阿滾熱淚盈眶,“師父若在就好了,他也可以嘗嘗這筍。”

  “好吃,太好吃了”,阿滾又喂自己一口,或許是感情到了,嚼著嚼著居然落淚了。

  葉子高和門口好奇的老乞丐面面相覷,這竹筍有那么催淚嗎?

  老乞丐肚子咕咕叫,忍不住踏進客棧一步,“可憐可憐好漢,施舍一點兒吧。”

  “腳,腳”,余生從客棧出來,指著老乞丐,把老乞丐逼了出去。

  “給點兒面子,我好歹是丐幫這個數的長老。”

  老乞丐伸出拇指和食指,十分眼饞那盤讓阿滾落淚的菜。

  還有余生手里的菜,色澤紅亮,灑著些蔥花,看起來鮮嫩無比,讓他直流口水。

  “八袋長老就不是乞丐了?”余生把油燜筍放在阿滾桌子上。

  這油燜筍是新鮮的春筍,尤其鮮嫩,是殺手四人組大早上去竹林深處挖回來的。

  春筍經過剝皮,洗凈,切段,焯水去澀后熱油煸炒,燜制而成,因為放了較多油與糖,所以看著分外誘人。

  “怎么哭了?”余生驚訝,回頭看葉子高,瞪眼,“你把人,不妖怪欺負哭了?”

  “冤枉,我欺負他干什么?”葉子高很無辜。

  “他是想起了他師父。”黑妞為葉子高開脫。

  “你還有師父?!”余生驚訝,“是不是小熊貓?還有螳螂,金絲猴,大白兔什么的師兄弟?”

  “什么亂七八糟的?”阿滾穩定一下情緒,“我師父只有我一個徒弟。”

  余生大失所望,還以為碰見了神龍大俠呢,隨即記起來,他就是神龍呀。

  阿滾夾了一筷子油燜筍,鮮咸而帶甜味,與筍干炒臘肉味道大不同。

  登時,思念之情又涌上心頭,阿滾哭的聲音更大了,“太好吃!”

  “太孝順了。”被他感染,黑妞也有些傷悲,眼眶瞬間就紅了。

  “不是,你怎么也哭了。”葉子高說。

  “你不感動嗎?”黑妞紅著眼問他。

  “感動,感動。”葉子高心說我敢不感動嘛。

  走到后廚門口的余生回頭看了看,這熊貓有毛病吧,不可理喻。

  又喊葉子高進后廚取了一籠灌湯包和米飯,余生著手準備做大荒版的鱔絲面。

  說是鱔絲面,倒也不用真如鱔魚那般去骨處理。

  余生直接讓胡母遠從長魚身上取下一塊肉,去皮,切成鱔絲。

  接著起鍋,倒油,爆炒。

  剛下鍋,一股魚香登時冒了出來,肆意的在客棧彌漫,勾引的人楞了神。

  這魚香醇厚,又不因為太香而讓人膩煩,而是香的剛剛好,剛剛撓中了人心里的癢癢,讓人在魚香中如徜徉在幸福中。

  真正的幸福是看不見的,就像冬去春來,日升花開,就像這魚香。

  就像人不知道葉子什么時候變綠,嬰兒什么時候長出第一顆牙。

  就像我們不知不覺的愛上一個人,見到他就情不自禁的傻笑。

  就像豆大的油燈下,外面寒風呼號,幼小的你躺在被窩里,看著娘親為你縫補棉襖。

  就像和煦的陽光下,父親帶著你走過田野,去摘野果,釣魚。

  這魚香,在人一愣神之際勾起人的回憶,恍惚中記起幸福的時光。

  在后院,端量這魚為甚有毒的草兒嗅了嗅,記起了她在神農城學醫的日子。

  “草兒,你有什么愿望?”神農城主大人曾問草兒。

  “終有一天,我要讓人知道,每一株草都是有用的,我要讓人吃肉!”

  “人吃肉多了,養的吃草牲畜就多。”

  “嗯”,草兒噙著手指,“那,那我以后吃肉,還要好好學醫,診救百姓。”

  “好,有志氣,呵呵”,城主大人目看遠方,“可惜,學醫拯救不了中原人。”

  小和尚記起了師父,記起了在山崖之間采茶的時光。

  在后院忙著伺候的白高興也呆住了,恍惚間,他記起了那個黃昏。

  “你好,我叫安放。”披著斜陽笑著的姑娘對他說話,音容笑貌俱在面前。

  “你好,我是高興。”一如那日這般回答。

  只是恍惚中的白高興又加了一句,“白高興”,不知不覺間淚水濕了眼眶。

  大堂內,葉子高記起了那些年,他錯過的一個又一個姑娘。

  黑妞則記起了她化作龍去找葉子高時,他嚇的面容失色的樣子。

  想著想著,黑妞扭頭看了葉子高一眼。

  葉子高若有所覺,登時閃過的姑娘全變成了黑妞惡狠狠的樣子。

  外面的老乞丐也呆住了,他回憶去了自己以前的時光。

  他祖上也是闊過的,可惜全被他敗光了。

  “時光若夢,恍惚之間走到了現在,掙不得,逃不得,這就是命運吧。”老乞丐悠悠說。

  魚香繼續蔓延,不知不覺間盤旋上了客棧。

  鮫人大姐頭牽掛音訊全無的姐妹,莫問記起了那些一個個變成干尸的親人。

  司幽百草則記起了他的兄弟枯。

  “我們兩個就是白天與黑夜,有了我的黑,才襯托出你的白。”枯對他說。

  “我作惡,你行善,所有的罪我來背,誰讓我們是兄弟。”

  “我一直與司幽城同在,我的離開不是逃,而是為了找回原本屬于我們司幽城的東西。”

  枯說過話的每句話歷歷在目。

  站在窗口,望著外面,百草苦笑,“有了我的白,豈不是襯著你更黑?”

  站在閣樓走廊,望著落日漸下,月光漸明的鳳兒,記起了她大婚的時。

  她愛他,那是她最幸福的時光。

  見他把蓋頭掀開,見他…

  割喉的畫面隨之而來,倒在血泊之中樣子歷歷在目,讓南宮鳳一個哆嗦清醒過來。

  城主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一起過來飲一杯酒?”

  她靠在美人靠上,“這魚香居然能勾引起人的回憶。”

  城主飲了一杯酒,“難怪有劇毒,聽說人死之前,會把一生在眼前,我倒是挺想嘗嘗這魚肉的。”

  不過她知道,余生說什么也不會讓她嘗的。

  余生在爆炒的鱔絲中加入樹菇做好澆頭,剛放一邊,只聽大堂“哇”的一聲。

  阿滾大哭起來。

  “怎么回事?”余生挑起門簾看一眼,見所有人興致都不高。

  “掌柜的,你的菜,太,太香了。”葉子高不多說,只是豎起大拇指。

  余生覺著所有人不可理喻,他回后廚,打了幾個在面里,搟制幾根面條下到鍋里。

  撈上來以后把鱔絲澆頭蓋上去,余生估摸一下,不多不好,正好一口。

  余下的澆頭就備著待會兒別人去死了。

  “葉子高,去把白杯叫出來,他的面好了。”余生筷子也幫他取了。

  魚香更濃厚了,哭泣中的阿滾指著這碗面,“掌柜的,我也要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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