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待酒樓生意告一段落,城主休息后,余生領著貓妖和馬腹啟程了。
他只帶了客棧的狗子和窮奇,葉子高他們全留在客棧了。
貓妖有夜視眼,黑暗在面前如不存在,因此在前面領路,余生和馬腹緊跟在后面。
大悲山大山連綿,少樹林,多荊棘草叢,大概是因為全是石頭的緣故。
豬神居住在入山不遠處的山坳中,一座石頭砌成的宏偉大殿。
從大殿依次往下,星星點點的妖怪石頭住所散落在山坳各處,看起來十分美麗。
余生他們走在山梁上,欣賞一會兒后折向東,鉆進了亂石之中。
山路難行。
遍地荊棘、嶙峋怪石的山路更難行。
貓妖身子矯健,在山路之間蹦蹦跳跳,如履平地。
馬腹好歹也是一妖怪,雖差貓妖一些,但自覺比起余生來還是強了很多的。
他走了一段路之后,見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小,問:“余掌柜,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馬腹說著回頭,卻不見余生的影子。
“余掌柜,余掌柜?”馬腹驚訝。
“還行吧,怎么,你累了。”正在馬腹左右尋找時,聲音從上方傳來。
馬腹抬頭一看,余生凌空而行,懷里還抱著那只丑狗,至于窮奇,腳程也比馬腹快了不少。
“呃”,馬腹不說話了,埋頭拼命前行,別被落下了丟人。
在余生他們大搖大擺的離開后,禿頭漢子領著手下從草海中鉆出來。
咸魚客棧燈已滅,城主,黑妞他們全去休息了。
酒樓的大門也關了,只有外面的燈籠還亮著。
禿頭漢子揮了揮手,身后跟著他的幾個豬妖立刻聚到他身邊。
“悄悄地進去,記著把爺要的賤奴囫圇的綁回來,不要傷了她。”禿頭漢子特意吩咐。
萬一余生要追究了,禿頭漢子也好有個緩和的機會。
“明白”,幾個豬妖領命,蒙上臉,摸到了酒樓,用刀別開窗戶進去了。
禿頭漢子待在酒樓門前的陰影處,警覺地查看著四周。
然而,豬妖們剛進去,便看見屏風前面坐著一黑影,頭戴斗笠,坐在酒桌前。
“誰!”一豬妖心一慌,質問道。
“你他媽傻了吧,這是人家地盤,要問誰也是人家來問。”旁邊一大耳豬妖給他一腳。
傻豬妖一想也是,于是道:“那你快問我們是誰?”
大耳豬妖又給他一腳,“你他媽會不會搶人?別人的名字,賊會告訴他?”
“也對哦”,傻豬妖摸了摸肚子,得意的對黑影說:“問我們也不告訴你。”
“你他媽”,大耳豬妖氣的耳朵直晃,“嘰嘰歪歪這么多,萬一被人發現怎么辦。”
傻豬妖看著被他們圍著,卻動也不動的黑影,說:“你傻吧,咱們已經被發現了。”
這仇算是報了。
“我…”大耳豬妖氣的耳朵豎起來。
他問旁邊幾個,“這么傻的妖怪,怎么混進咱們隊伍的?”
“這是趟辛苦活兒,萬一被余掌柜發現了,重則喪命,輕則永遠吃不到羊肉串……”
一持匕首的豬妖說著,同諸位同仁一起靠近黑影。
“別的妖怪不是傻子,都不想來,所以大哥就把這個傻子塞到我們隊伍里來了。”
“哦,原來這樣啊。”大耳朵豬妖恍然。
他們把黑影圍住后,見黑影居然還無動于衷,不由地有些慌。
大耳豬妖向傻豬妖示意。
傻豬妖領命,用手里的刀去挑黑影,“你誰啊,居然不理人,也忒沒禮貌了。”
刀剛遞前去,一聲長嘯,劍出鞘。
劍光驀然一亮,閃著瘆人的光,躍過刀光,劍尖顫動,向所有圍著他的妖怪刺來。
這一劍出招并不迅捷,卻妙到巔毫。
眾妖怪只覺所有躲的路徑全被封住了,唯有一條路可以躲避。
于是,圍著的幾個豬妖齊齊蹲身,低頭。
然而,劍尖一晃,剎那間,由慢變快,不等豬妖們再躲避,劍已回鞘,黑影依然不動。
從出劍到收劍,黑影始終不曾回頭。
幾個妖怪卻雙耳一亮,接著發出一陣慘叫。
只見他們腳下,整齊的躺著兩只豬耳朵,血淋淋的。
禿頭漢子在外面一聽,知道壞了,拔腿就跑。
樓上這時亮了燈,袖兒舉著油燈同楠兒一起出了房門。
“嚎什么嚎,殺豬呢。”
她們出去正好碰見癡女。
倆人對這個曾經吃過人肉,現在還盯著她們流口水的家伙沒好感。
“又是你在搗亂?”楠兒說。
癡女翻了個白眼,“掌柜的讓我去樓下收豬耳朵,等他回來鹵制。”
楠兒和袖兒莫名其妙,跟著癡女下了樓,見幾個豬妖正在地上打滾兒。
“你,你們什么人,不,什么妖?”袖兒問。
楠兒見一妖蒙面掉了,正是把他認出來,“這人是豬神的手下,他們莫不是…”
“也許是他們幾個大晚上過來玩的。”癡女打斷她。
余掌柜現在還不想跟豬神撕破臉。
她走前去,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你們幾個怎么回事?”
偌大的客棧空無一人,誰把他們傷了?
豬妖們不回答,依舊在嚎,殺豬的聲音實在刺耳,癡女喝道:“再嚎,把你們剁了喂豬!”
幾頭豬妖立刻安靜下來,唯有那傻豬妖,“不得了了,有人要殺豬喂豬…”
“你們也忒喪天良了吧?”傻豬妖反應過來。
“誰傷的你們幾個?”癡女又問一遍,莫不是余生在酒樓里還藏著人。
“那兒…”豬妖們一指,見燈光下的桌子前什么也沒有。
“見鬼了?”豬妖們一愣。
“咳咳”,癡女把他們目光吸引過來,“嚴格來說,我就是鬼。”
豬妖們幽怨的看著她,這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見問不出什么,癡女丟了好奇心,“你們幾個回去吧,告訴你們主子,今兒只是個教訓。”
豬妖們忙去撿腳下的豬耳朵。
“耳朵就留下吧,我們掌柜的饞了。”癡女說。
“這…”豬妖們遲疑一下,還是舍了豬耳朵往外走。
撿了一條命回來,還要什么豬耳朵。
唯獨那傻豬妖,“什么,吃豬耳朵,不成,萬萬不成,我在,耳朵在,耳朵不在,我…”
“倉啷”,屏風黑煙一閃,劍出鞘,一聲長嘯。
“我走了,再見。”傻豬妖已經門口。
劍回鞘,癡女走到屏風前面,見黑影一散,屏風歸于平靜。
“這…”癡女和楠兒對視一眼,劍字傷人,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在豬妖幾個被打發走的時候,余生他們也來到了礦山附近。
他們站在山丘上,望著被挖出來的一個大坑,坑內火光閃閃,人進進出出。
“礦山上不分黑天白夜,任何時間都在開工。”貓妖說。
馬腹趴在旁邊一塊巨石上,氣喘吁吁說不出話來,這一人一貓,趕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