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個客棧針落可聞。
許久后,里正恍然,“哦,所以你是一個教書匠?”
老頭還等著他們給個反應呢,相信或者不相信,甚至不相信后打他一頓。
他對此已經習慣了,若有人聽了他這故事,不打他一頓,他還不舒坦。
但是,這反應是什么意思?
老頭看著里正:“合著你聽半天就聽出來個這?”
“這根本不是重點好不。”豬肉九代替老頭糾正里正。
“一看就沒上過學,不能理解故事的深意。”他咽下去一口花生,“這大爺故事的重點是吃餃子不蘸醋是要被抓進大牢的。我就覺著餃子蘸醋才是正道,那才叫正宗和好吃。”
豬肉九說著還真有些餓了。
他對余生說:“小魚兒,我那兒還剩一條上好的豬肉。待會兒我給你取來,來份豬肉餃子。”
現在豬肉九的豬肉已經不在城里賣了,而是專供客棧,即便如此,還供不應求。
“你倆都不怎么樣。”余生打斷他們,認真的問:“你真是因為吃餃子不蘸醋被抓進去的?”
“我們會派人查證的,若是假的,你會把牢底坐穿的。若是真的,你放心…”余生看清姨一眼,伸出一根手指:“一個月一千貫,這是城主府對你的賠償。”
“嘶”,老頭還沒說話,缺錢的葉子高先抽一口冷氣。
他對周九鳳說:“鳳姐,打個商量,你把我抓進去關上十天半個月,出來的錢咱倆平分。”
“去你大爺的,老娘是有職業操守的。”周九鳳在城主面前義正言辭的說。
若是關上一年半載,這活兒可以干,周九鳳向葉子高挑眉。
她剛有了這念頭,余生又道:“至于那神捕海芬”,他看著周九鳳:“你去查一下。”
“若是假的,當這件事沒發生。若是真的,正好,我有計劃成立個西廠,任命他為副廠公。”
周九鳳正點著頭,聞言頭一抬:“什么,讓他當廠公?”
這不是辦錯事兒了嘛,怎么還當上廠公了。
若真如此,那她還不如現在就把葉子高抓進去,也撈個廠公當當 “專職養豬,帶領城西百姓致富”,余生說,正好客棧對豬肉需求甚多。
“原來這樣啊。”周九鳳點頭,她站起身,“我現在就去查,不過這老頭…”
“哎,你慢慢查,先把他放這兒。”里正擋在周九鳳身前。
他對豬肉九說:“你才是真沒說到重點,這位可是教書先生,咱們鎮上正缺呢,你難道還想你兒子跟著你殺豬?”
豬肉九停下剝花生,“還真是”,他站起來,“小魚兒,先讓他呆這兒,跑不掉的。”
余生覺著里正的主意不錯,“就讓老頭在這兒吧,正好,小白也到上學讀書的時候了。”
“哎?”正剝花生的小白狐動作一停,這里面怎么還有她的事兒?
清姨也同意,是應該讓小白上學堂了,身為東荒盟主和揚州城主的兒媳婦,不能不識字呀。
“對,對,就這么商定好了。”里正他們推周九鳳,讓她放心去查案,老頭就丟這兒。
里正甚至把學堂的位子都找好了,就在客棧對面,富難曾住過的,后來塌了的房子。
等把周九鳳走后,里正抓一把花生,拉著豬肉九往外走。
“趕緊把這屋子蓋起來,爭取三天以后就讓鎮上孩子到學堂讀書。”里正的話從外面傳來。
“我呢?你們還沒問過我的意見呢。”被丟在原地的老頭說,重點是沒給束脩呢。
余生讓胡母遠帶老頭上樓去找個房間休息。
“先生你放心,束脩少不了你的,還有,以后食宿我們客棧全包了。”余生說。
老頭還要說“可是”,被老乞丐堵了回去,“哎呀,食宿全包?老頭,你若不愿意,讓我來。”
“你免了”,余生嫌棄他。
這老乞丐以前也是個知書達理,就因為好吃懶做,順便扶了幾個老人,然后就成乞丐了。
“萬一把鎮上的孩子都帶成乞丐了,我找誰算賬去。”余生說。
老頭就這樣糊里糊涂的被留下來,由胡母遠推著去了樓上。
小白狐這時候才小心翼翼的問:“上學是什么,好吃嗎?”
清姨輕拍她頭一下,剛要說話,余生攔住她,對小白狐說:“書中自有烤乳豬,書中自有紅燒魚,上學就是讀書,學到的東西可以讓你每天都吃這些美味,所以你千萬記住了,得好好學!”
“紅燒魚?!”小白狐的眼睛瞬間放光。
她早就想嘗嘗魚的滋味了。
可是因為客棧不燒魚肴的緣故,一直不能如愿,現在正好可以嘗嘗。
“能不能現在就上學堂,讀書?”小白狐興致勃勃。
清姨欣慰的看余生一眼,這法子很不錯。
她拉起小白狐,“現在讀書晚了,走,我先帶你去做個準備。”
小白狐歡快的去了。
葉子高還在為不能去坐牢而遺憾不已,被余生踢了一腳:“快去作畫,還想不想還債了。”
“不是,我現在已經有陰影了。”葉子高說。
他看著自己的手:“我現在一落筆就覺著自己在諷刺什么,嚇的我都不敢畫了。”
“那你可就太高看自己了。老頭亂分析一番,你自己倒信了,跟個傻子一樣。”余生說。
“又不只是我信了。”葉子高一指富難,“他也信了。”
“所以說你跟個傻子一樣。”余生說。
“嘿,我招你惹你了。”富難回過味兒來,瞪余生一眼。
馬上要到中午了,正是用午飯的時候。
他去柜臺上取一小壇酒,又取了幾盤菜,裝進食盒,出門左拐上了石橋,找精衛去了。
等到了挨著大路的林邊,富難見精衛銜著小石頭向湖中心飛去,他只能等在湖邊。
等精衛回來的時候,站在樹枝上,不屑的瞥富難一眼。
“用飯了”,富難笑著說。
“告訴你”,精衛鳥開口說話了,“那契約是醉酒時簽的,不作數。”
“你嘗嘗這酒”,富難不動聲色,既然是醉話,那再醉了不就成了。
精衛戒備的看著他:“我戒酒了,醉酒壞事,你快離開吧。”
“別呀,那契約就是現在不作數了,咱們也是一夜夫妻,還有百日恩呢。”富難厚著臉皮,把小酒壇打開。
面對這個名義是自己妻子的妖怪,富難很用心。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一切不以成親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他現在相當于合法耍流氓。
“你死心吧,我…哎,這酒”,精衛話說著,雙眼放光,情不自禁的飛下來。
“這是什么酒?”白光一閃,她變成人樣,驚喜的問富難。
“千日醉”,富難笑著說,“聞一聞便心曠神怡。”
“還真是”,精衛聞了聞,整個人都陶醉了。
她之所以溺水而亡,與醉酒有很大關系,到現在了也改不了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