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排好巨人族后,余生往回走。
在經過后廚時,余生不忘又查看一下無常,見他正在同沙洲上的惡鬼聊天。
“人的生存就是一場痛苦的斗爭,生命的每一秒鐘都在為抵抗死亡而斗爭,而這是一種注定要失敗的斗爭。你現在既然已經失敗,又何必執著?”無常看著面前的惡鬼。
惡鬼的皮膚被巖漿灼燒的不成樣子。
他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無常,輕蔑的說:“你不懂。”
無常一笑,指著沙洲,“人生就是你圍著沙洲一圈又一圈的繞,不時被濺射上的巖漿灼燒。期間,你把躲進沙洲的清涼被看作幸福。你執著于它,期盼于它,然而它不過是你生命中痛苦之余的絲絲慰藉而已。”
惡鬼一愣,望著沙洲,明顯聽見去了。
“來吧,喝了這一杯酒,你將獲得永久的幸福。”無常遞給惡鬼一杯酒。
余生收回精神,不再理他。
“這無常在幽冥之地,也算是一展其所長了。”余生感嘆一句,進了咫尺之門。
中原,建木之上。
落日掛在山后面,斜陽染紅周邊花花草草。
探頭往下面的懸崖望去,建木之下的神農城,亦或者整天大地,籠罩著一片黑暗之中。
又一天過去了,游醫感嘆著。
他回過頭看著盤腿坐在草地上,旁邊臥著一只獅子球,正沖面前那株草念經的小和尚,又看了看盤腿坐在石頭上的老和尚。
“不是。”他終于忍不住了,“咱們什么時候下山?”
“去去,小點兒聲。”竹竿妖怪把他趕到一邊去,深怕打擾小和尚他們。
“腿在你身上,我們又沒攔著你。”竹竿妖怪壓低聲音說。
“可你們還沒給我錢呢。”游醫說,“你要是把錢給我了,我立馬走。”
竹竿妖怪沒好氣的說:“你又沒幫什么忙,這地方還是我們自己找到的。”
他們在建木上兜兜轉轉近一個月,最終還是在上到周圍,從離開客棧后一直在小和尚懷里沉睡的球球,聞到了草兒的氣息,蘇醒過來,從小和尚身上跳下來,把他們引到了這株草旁邊。
“可我沒功勞,也有苦勞呀,不帶你們這么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游醫著急的說,“還有,你們一路走過來,我的藥可吃了不少,這個至少得付錢吧。”
“嗯,你別說,你那藥是真好吃。”竹竿妖怪有一說一。
倒不是他們有病,而是游醫的藥雖然是假的,但大多是無害的。
他的藥材大多用一種黑色的糖汁做底熬制,聞起來味道怪怪的,發甜,很膩。加的幾味有藥香的藥材,經小和尚辨認,大多是他在客棧曾經見過的八角,桂皮,香葉之類的東西。
因此一路走上來,在烤肉,做飯的時候,他們都用游醫的藥捏碎了做調味,美味得很。
“對呀,你付錢吶。”游醫說。
竹竿妖怪才舍不得付錢呢,“那些肉你也吃了,你是不是得付我飯錢。”
“我…”游醫想哭,他整日打雁,想不到今天被雁啄了眼。
硬的不行,他只能來軟的,“大哥,大姐…”
“嗯?”竹竿妖怪看他,“你叫誰大姐呢,狗蛋?”
“大爺。”
游醫無奈改口,“你行行好吧,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八歲幼子,他們可都等著我回家弄米下鍋呢。”
竹竿妖怪一擺手,“少來,你才多大,你還八十歲老母,你娘五十歲生的你?”
“關鍵不是這個。”游醫說,“關鍵我還有媳婦呢,萬一她跟隔壁老王有奸情呢?我得回去看看。”
竹竿妖怪沉吟一下,這倒是個問題。
他認真說:“說實在的,兄弟,不是我們不給你錢不讓你走,主要是這荒山野嶺的,你來時也見到了,妖怪、妖獸多,精怪也多,一不小心你就會沒了命,不如到時候跟我們一起下去安全些。”
這是他們的真實意圖,老和尚慈悲為懷,特意囑咐過竹竿妖怪。
“可你們…”游醫指著正在打坐的小和尚、老和尚,“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呀。”
游醫也知道自己下去不安全,但這幾位眼看著是要在這兒住下了。
竹竿妖怪也不知道小和尚什么時候是個頭,他只能拍拍游醫肩膀,安慰道:“快了,快了。”
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狗蛋和狗屎他們在生火,一同來的邱凡他們這些囚犯,在洗米做飯。
他們在架子上烤著一頭肥碩的獵物,同時在旁邊掛了一個小瓦罐,里面熬著白米粥。
這些獵物或是小和尚出手,或是竹竿妖怪出來的,是他們主要的口糧。
至于他們拉來的糧食熬成的粥,則是為老和尚準備的。
“你們倆火燒大一點兒。”邱凡指揮兩個小家伙,自己在獵物上撒著調味兒。
“好嘞。”
狗屎喊一聲,趴在地下吹火,不一會兒把自己弄了一個大花臉,惹來眾人大笑。
他們雖然住在野外,荒涼之地,隔絕了人煙,但活的卻是前所未有的自在。
邱凡在笑時,望著遠處的墜落的夕陽,心想要是能永遠生活在這兒就好了。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而已。
建木之上,離地面越遠,妖怪、妖獸,還有各種吃人精怪的越多,越危險,普通人很難生存下去。
他們幾個人,甚至不敢離開小和尚、老和尚二十步遠。
不然,一不小心,就將命喪妖獸之口。
他們架子上烤的那頭豪彘,正是昨夜繞過樹木,準備從背后襲擊他們的時候,被小和尚一指戳死的。
收回目光,邱凡嘆一口氣,不知什么時候,他們才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下面那片土地上。
“肉好了吧?”狗蛋流著口水,望著這一頭烤豬,上面撒了大料之類調味,十分的香。
游醫的藥上色也十分好,焦糖色,看起來就十分誘人。
球球聞到了這股肉香,離開小和尚,跑到烤肉架架子下,睜大了雙眼,直直的盯著烤肉。
它甩了甩尾巴,這烤肉雖然不如客棧的美味,但球家在上建木之前,已經很久沒吃肉了。
這股饞勁兒,不多吃上幾頓,根本消解不了。
旁邊一個囚犯撕下一個腿,嘗了嘗,點頭,“好了。”
說罷,他把余下的肉遞給球球。
球球一把接過,跑到旁邊美美的享用去了。
另一囚犯見肉好了,用碗去盛粥。
他們得先給老和尚上飯,不然在肉香的誘惑下,老和尚會覺的他們是在勾引他犯戒。
至于小和尚,他一般都吃肉。
邱凡用刀子割下一塊肉,走到小和尚身后,“小師父,用飯了。”
小和尚緩緩地睜開眼,先看了看身前的那株草。
小和尚帶來的草莖,在見到這株草的時候,化出一道熒光,融入了這株草中。
之后,草莖就慢慢枯萎,而后風干化作灰,風一吹散了。
竹竿妖怪在旁邊看著。
起初,竹竿妖怪見到這一幕后很是驚奇。
但在仔細端量這株草后,心里又滿是訝異,心想小和尚從東荒到中原,千里迢迢就為了這一株平淡無奇的草?
在這株草的周圍,不說那些盛開的花,單說草,別的草不止比它長的肥,還比它高。
在這堆草里,它是瑟瑟發抖的那一個,只能努力伸長枝葉,在夾縫中吸收著陽光。
“難道是什么了不得的藥材?”竹竿妖怪心想著,把游醫拉到一旁請教。
游醫瞅了半天,以他那半吊子的游醫水平來看,看不出那株草有什么珍貴的地方。
唯一值得稱道的是,“這草長在建樹這么高的地方,我估摸著,應該是一株靈草吧。”游醫說。
從那以后,小和尚便每日坐在草兒身邊,打坐,念經,參禪。
老和尚見他這般,也跟著在一旁打坐。
一轉眼,又半個多月過去了。
此時,見草兒依舊毫無動靜,小和尚并不氣餒。
他接過邱凡遞過來的肉,剛要進食,見草兒無風自動,葉子簌簌發抖。
小和尚一怔,略微沉吟后,將肉拿遠了,見草葉安靜下來。
等他把肉移近后,草兒又劇烈的抖動起來。
小和尚高興起來,撕下一塊肉放在草旁邊,笑道:“你又吃不到,激動什么?”
草兒不能答,但她的枝葉漸漸彎腰,靠近了肉,高興的身子直抖。
“想吃?你得快點兒成妖才行。”小和尚說。
他說著,緩緩地放進自己的嘴里,望了望遠處的天空。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天上突然黑暗,不知道是不是與客棧有關系。
牡丹城,妖氣客棧。
“哎,我調查清楚了,那些人現在南面活躍,以打家劫舍為生。”老黃壓低聲音對白高興說。
他飲了一口酒,“撲”的吐出來,“這酒怎么是酸的?”
“酸?”白高興飲一口,“嗯,確實是酸的,估計沒燙好,我給你再燙一燙。”
“別,還是算了吧,我待會兒還有事兒忙。”桃妖老黃制止了他。
“不過,你這招牌,真給咱們掌柜的抹黑,別到時候砸了他的招牌。”老黃說。
白高興一樂,“放心吧,砸不了,你沒看我這招牌名叫‘妖氣客棧’,沒有有字。”
老黃撇了撇嘴,“對了,掌柜的讓我告訴你,現在,他已經成功的成為中荒之王了。”
“什么!真的?”白高興一高興,嗓音沒壓住,吸引著旁邊的妖怪回頭看他。
老黃忙示意他小點聲,“這個消息,不要往外傳。”
“為什么?”白高興不解,“這不是掌柜的風格呀。”
“掌柜什么風格?”老黃對余生接觸的少,所知不多。
“在介紹自己的時候,名字前面一定要掛上一大串,深怕別人不知道他東荒王之子的身份。有個羊頭他能賣狗肉,有個驢頭,他能給你賣龍肉。這樣的人,你說他能低調?”
白高興飲一口酒,“撲”吐了,著實有點酸。
“也是。”老黃點點頭,“不過,他這次不讓往外傳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生死簿呀。”老黃說,這些全是余生借系統讓他轉達時,余生告訴他的,“掌柜的和北荒王約定好了,一旦他當上中荒王,就得把生死簿還給他。”
白高興恍然,“難怪掌柜的要低調,進了他手的寶貝,沒有能要回來的。”
但這么拖著也不是一回事,萬一被北荒王知道了怎么辦?
“所以啊,最近掌柜的正派巨人往西荒趕路呢。”老黃說。
白高興奇怪,“跑西荒作甚?”
“在西荒那邊埋一塊獸骨,上面寫著‘中荒’之類的字,然后挖出來,就說那片土地自古以來就是中荒土地。這樣中荒疆域擴大了,又能跟北荒王扯皮,不用把生死簿還給他了。”老黃說。
“這不是扯淡呢。”白高興忍不住說。
“糊弄一下唄,萬一真能糊弄過去了呢?有棗沒棗打幾竿子,試試總沒錯。”老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