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帶著元春回到了榮禧堂。
因為賈政兩口子是被賈母以“就近服侍”為名搬到榮禧堂的,他們并不是這里名正言順的主人。
且賈母尚在,所以,賈政和王夫人沒有住在正堂,而是住在了東側的三間耳房。
安妮早就計劃把元春接回來,提前就命人收拾好了榮禧堂后的小跨院。
這是一個極小的院落,只有三間屋,卻甚是清幽雅致。
安妮命人按照元春的喜好,將整個小院重新歸置了一番,無論是家居擺設,還是被褥帳幔,都極合元春的心意。
小少女看到這重新收拾過的小院,頓時滿心歡喜,饒是她沉穩持重,也禁不住露出興奮之色。
這也難怪,她在賈母那兒,一直住在碧紗櫥。
碧紗櫥是什么地方,不過是女人們換衣服的臨時居所,算不得正經屋子。
如果元春年紀還小,住在這里倒也沒什么。
可她現在一天天大了,再擠在這么窄仄的地方,就顯得有些不合適。
尤其是元春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正是渴望有獨立的空間。
雖然住在碧紗櫥,是賈母寵愛的標志,也能讓闔府上下高看她幾眼。
但元春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能有自己的院落。
安妮的安排,讓元春既欣喜又感動,她內心甚至生出一抹感慨:不愧是自己的親娘,哪怕自己不說,娘也懂得自己的心思。
安妮看出元春內心的雀躍,笑著說:“這是我讓人按著你的喜好弄得,你且看看,若是有哪里不合心意,直接告訴娘,娘再給你添置。”
“是,太——”
元春習慣性的想叫太太,可對上安妮溫柔的雙眸,她的心忽然被觸動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喊了句,“是,娘!”
安妮笑了,輕輕圈住小少女的肩膀,低低的應了聲,“哎!”
不知為何,元春的眼睛酸酸的,有股液體總想沖出來。
母女倆從未有過的貼心與親密!
安妮又給元春選了幾個丫鬟。
說起來,元春好歹也是賈家這一輩最尊貴的嫡小姐,結果卻因為賈母不上心,碧紗櫥里窄仄,身邊只有抱琴、冰玄兩個可用的大丫鬟,其它不過是湊數而已。
安妮現在是王夫人,元春就是她唯一的女兒,她才不會讓閨女受委屈。
又選了兩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另灑掃丫鬟、粗使婆子若干,只把整個小院塞得滿滿當當。
賈元春住了新院子,又有了一群新丫鬟,小少女心里那個興奮啊,恨不得趕緊關上門,自己好好是侍弄一番。
安妮做了幾世的母親,也養過好幾個女兒,自然知道小女孩兒的心思,她笑著交代了一句:“你先自己在小院看看,有什么不妥,有什么需要,盡管打發人來跟娘說。”
“恩恩,女兒遵命!”
許是感受到了母親濃濃的疼愛,元春不再繃著臉,偽裝什么懂事小大人,而是像這個年齡所有小貴女那般,話語中帶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撒嬌與軟萌。
安妮察覺到元春的變化,心里很是滿意,這才是小女孩兒應該有的樣子嘛。
出了小院,安妮回到東耳房,讓丫鬟收拾出了一些適宜年輕女孩兒戴的首飾、絨花,命周瑞家的給元春送去。
安頓完元春,安妮在丫鬟的攙扶下,費力的上了羅漢床。
她將丫鬟都打發出去,然后打開天道商城,看了看自己可憐的積分,咬牙換了一顆洗髓丹。
剛剛兌換成功,安妮就眼睜睜看到她好不容易攢的13點功德值變成了2點。
不心疼、不心疼,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要圓滿完成任務,該有的投資必須有!
安妮努力安慰自己,退出神識空間,手中便出現了一顆龍眼大小的琥珀色丸藥。
吃了大力丸、開竅丸,安妮已經十分熟悉這種吃藥流程,想都沒想,就把洗髓丹塞進了嘴里。
丸藥入口即化,很快,安妮就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她的口腔流入腸胃,然后延伸向四肢百骸。
緊接著,她的皮膚上便出現了一層灰蒙蒙的臟東西,還有些許臭味兒。
安妮趕忙命人準備好熱水,讓彩霞和彩云攙扶著去凈房洗了澡。
將渾身的污垢洗去,安妮發現她的皮膚變得更加白皙了,眼角、嘴邊的一些小細紋也不見了,身上一道幼時頑皮留下的小傷疤也光潔如初。
安妮暗自喟嘆,不愧是系統出品的洗髓丹,功效果然神奇。
而更神奇的還在后面,安妮剛洗完澡,又上了一次茅廁,排出一些烏黑惡臭的污物后,她的肚子便開始下墜。
不到半個時辰,羊水就破了。
“來人,快去叫穩婆,另外再拿了老爺的名帖去請太醫啊。”
周瑞家的扶著安妮去產室,嘴里不住的安排著。
因為王夫人快要臨產,穩婆什么的早就請好了,都在外院那邊住著。
王夫人這邊剛發動,不到一刻鐘,彩云就拽著穩婆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元春聽到了消息,也慌忙趕了過來。
安妮進產室前,正好看到元春驚慌的小臉,她擠出一抹笑,“我家元丫頭果然是個有福氣的,你剛回來,你弟弟就迫不及待的想出來跟你打招呼了。”
“娘——”元春見安妮還能笑得出來,慌亂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娘沒事,元丫頭乖乖在外面等著。”
安妮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但還是強忍著劇痛,柔聲安慰元春。
元春含著淚,用力點頭,“娘,您放心,我就在外面!”
安妮這才放心進了產室。
元春看著產室的門關上,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小小少女稚嫩的臉上寫滿堅定:她一定會好好守在門口,讓娘能安心生產!
二太太要生了!
消息很快就傳得滿府皆知。
賈母自持身份貴重,又是長輩,自然不會親去榮禧堂守著兒媳婦,就像過去一樣,派了個身邊得力的大丫鬟過去,又命人去外院給賈政送消息。
賈政則是傳統是士大夫思想,還有點兒文人的酸腐,覺得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他一個大男人就算回去守著也無用。
再說,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做父親,早就沒了最初的新鮮與興奮。
他還篤信所謂的“產室不潔”,一點兒都不想沾染晦氣,淡淡的跟報信人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把人給打發了。
事后安妮知道了,忍不住連罵“大豬蹄子”,這賈政果然假正經、冷心冷肺,他也不想想,王夫人這次生產都三十五六歲了,擱在后世都是妥妥的高齡產婦。
在古代,更是危險。
賈政卻一點兒都不擔心,不在意,繼續跟一群捧他臭腳的文人廝混。
對給他生兒育女的枕邊人都如此涼薄,可見其自私、極品的程度!
而剛生完龍鳳胎,還在為自己計劃順利執行而心滿意足的邢夫人,聽到安妮生產的消息后,不禁有些驚詫——
這就生了?趕在了預產期的頭一天?
明明按照空間保胎藥的藥效,王夫人至少要再拖半個月才能生啊。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發作了?
邢夫人有些擔心,但很快又釋然了。
生了又怎樣?
反正女媧補天石已經被她兒子得到了,賈母也成功抱養了她的一雙兒女,聽說連賈元春都被擠了出去。
由此可見,以后賈母最寵愛的孫子孫女也將變成她邢桐的孩子。
王氏沒了賈母做靠山,也沒了賈寶玉做籌碼,看她以后還怎么在賈家張狂!
這么一想,邢夫人就又放下心來,讓王善保家的拿了一根人參,一路招搖著去了榮禧堂。
很快,賈家上下便傳開了:
“誰說大太太小門小戶出來的,最是摳門?”
“人家摳門還送了二太太一根百年老參,說是以防二太太生產有需要呢。”
“嘖嘖,那一根老參就值幾百兩銀子。”
“真沒看出來啊,大太太竟這般有錢,還恁大方。”
“哎喲喲,不愧是賈家的長房長媳啊,就是有氣度!”
許是大家真被邢夫人的大手筆驚到了,又許是賈母抱養龍鳳胎給了大家一個信號,賈家的丫鬟、仆婦們紛紛一改對邢夫人的蔑視,反而爭相稱贊起來。
下頭都議論開了,賈母自然也不會聽不到,她向來慈愛端莊的臉上閃過一抹陰鷙。
待到安妮順利生下一個男嬰,穩穩的做足了雙月子后,賈母把安妮叫來,“璉兒也該說親事了,我看你家鳳哥兒就不錯——”
安妮心里冷笑,她就知道,賈母是不會允許某個兒媳婦做大的。
賈母最想看到的,是兩個兒媳婦相互爭斗,而她高高的坐在上面,悠閑的做她的賈家老封君,牢牢把控著整個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