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能會這樣?”
桑梓聽完桑廣美的一通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獨生子女能夠繼承父母的所有財產,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桑廣美的這些話,簡直讓桑梓不敢置信,卻又無法反駁。
因為,桑梓聽得出來,姑姑不是在胡謅,法律上應該有類似的規定。
只是她之前從未想過這些,也就沒有關注過。
“再說了,你爸當初買這套房子的時候,你爺奶也給了錢,算起來,這套房子本來就有你爺奶的份兒。”桑廣美不忿的說道。
爸媽重男輕女,當初自己結婚,只給了點兒不值錢的嫁妝就打發了。
輪到弟弟結婚了,爸媽又是給買房子,又是給買家具、家電的,把家底兒全都給了他。
幸好桑廣利死的早,留下了這套房子,而她正巧又有個學法律的閨蜜,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也能繼承弟弟這套房子啊。
所以,等父母一閉眼,桑廣美便撬開了桑廣利家的門鎖,換了新鎖,自己一家搬了進來。
自己家則被她租了出去,一個月房租就兩千多塊錢。
兩年下來,她平白賺了五萬多呢。
桑廣美都想好了,賴上幾年,等桑梓上了大學、或是結了婚,她就哄著桑梓放棄繼承權,然后把房子過到自己名下。
到時候不管是賣,還是留給兒子結婚用,都很方便。
反正桑梓都跟著她親媽去了陸家。
而陸家是什么家庭?
資產好幾個億!
人家指頭縫里露出一點兒,就夠桑梓這個便宜繼女買房子、買車的。
桑梓抱上了陸家的大腿,又哪里稀罕桑家這套舊房子?!
“可、可這是我爸的房子啊,我是他唯一的女兒……對了,當初爸去世前,也曾經說過,這房子是留給我的。”
桑梓心慌得厲害,腦子里亂哄哄的,忽然想起這件事,她急忙說道,“沒錯,我爸確實說過——”
“證據呢?”桑廣美尖聲說道,“我們可是守法好市民,凡事都要講究證據。”
證據?
什么證據?
當時爸爸都快不行了,放心不下她,嘴里反復念叨“還好有套房子,全留給閨女”,桑梓這才記住了這件事。
可現在姑姑跟她要證據,她又去哪兒拿證據?!
“證據當然有!”
安妮站在樓道里聽了一會兒,暗嘆,果然極品無處不在啊。
這個桑廣美,還真是能偷換概念!
是,獨生子女確實不能得到父母的全部財產,可那是在沒有遺囑的情況下。
且就算是七大姑八大姨有繼承權,但份額也很小。
至少以桑廣美的身份,她是沒有資格獨占這棟房子的。
她所占的份額,也只有很少的幾分之一。
“程安霓?”
“……媽”
桑廣美和桑梓聞聲回過頭,姑侄兩個看到她都有些驚訝。
“你說你有證據?”桑廣美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當初她朋友跟她分析這件事的時候,曾經說過,“這件事有個大前提,那就是你弟弟沒有立下遺囑。一旦他有遺囑,那么這房子——”就不好霸占了。
桑廣美當時還想,華國人最是忌諱這些,好好的誰會立遺囑?
再說弟弟都病成那副模樣了,就算想立,估計也顧不上了。
桑廣美是認定弟弟沒有遺囑,所以才敢撬門來占房子。
可這會兒,看安妮老神在在的模樣,桑廣美心里不禁開始打鼓。
“當然有。”
安妮暗自慶幸,幸好當初桑廣利為了提防程安霓,在得知自己癌癥晚期后,第一時間找侓師事務所立了遺囑。
遺囑里,他將自己名下的房子和車都留給了唯一的女兒。
但桑廣利怎么都沒想到,程安霓沒來搶房子,倒是他的親姐姐跑來欺負桑梓。
安妮冷冷的看著桑廣美,“桑廣利早在生病的時候就寫了遺囑,這房子還有車,都歸桑梓。當時桑梓太傷心了,我也事情多,根本顧不上這些。不過,這事兒,你爸媽應該都知道。”
桑廣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之前她每次提到房子的事,爸媽都讓她別管了。
“就、就算是這樣,買這房子的時候,我爸媽也掏了錢,他們也有份兒。如今他們死了,我也應該有繼承份額。”
桑廣美看到安妮拿出來的遺囑,便知道大勢已去。
可她還是不甘心。
這房子別看老,可位置好啊,妥妥的市中心,房價已經炒到了兩萬五一平米。
一百零九個平方,價值兩百五六十萬!
都是普通的小市民,桑廣美平常花幾百塊錢都要斟酌再三,就更不用說讓她放棄二百多萬了。
“桑廣美,你不是說你是守法好市民,一切按法律辦事嗎?”
安妮不客氣的將桑廣美的話又還給了她,冷冷道,“我不管當初是個什么情況,可房產證上只有桑廣利一個人的名字,且桑廣利留有正規合法的遺囑,這房子,歸桑梓一個人所有!”
桑梓有些陌生的看著安妮,這、是她親媽?
昨天她看到窗口那抹身影時,心中涌上的怪異感覺再度襲來——媽媽,似乎真的在意她。
尤其是眼前,當自己被親姑姑欺負,當自己絕望無助的時候,媽媽如同救星般從天而降,并強硬的站在她身后給她支撐……
這種感覺,陌生,又該死的讓她沉醉。
這、難道就是母愛?
桑梓的心又亂了。
“桑廣美,你擅闖民宅,又霸占他人財物……你既然通曉法律,那就該知道,這是什么罪名。”
安妮收好遺囑,昨天她翻看監控錄像的時候,順手查了查桑家的這套房子,還真讓她看到了這些有意思的畫面。
她就知道今天單靠桑梓一個人,肯定要不回房子。
所以,她提前找到了桑廣利寫的那份遺囑,并且跟著桑梓過來。
“我、我——”桑廣美徹底慌神了。
她不怕桑梓,可是怕程安霓啊。
哦不對,她也不是怕程安霓,而是怕程安霓背后的陸家。
別看安妮一嘴一個暴發戶的稱呼陸家,事實上,在普通百姓眼中,資產好幾個億的陸家,已經是豪門般的存在了。
跟這樣的有錢人作對,更是普通老百姓所不想的。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趕緊給我從這套房子里滾出去。”
安妮冷聲道,“明天上午十點,我會帶著桑梓來收房,如果你還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可是聽說,你家兒子剛剛考上公務員——”
成為體制內的人,就會受到各種制約。
桑廣美這個公務員的親媽,可以鉆法律空子霸占侄女的房子,卻不敢公然違法。
“你敢!”桑廣美急了,兒子考上省城的公務員,多難得啊,這么好的前程,可不能被程安霓這個拋夫棄女的潘金蓮給毀了。
“你看我敢不敢。一天,我就給你一天的時間。明天我們過來,如果你還在,那我就報警了!”
安妮撂下狠話,便拉著桑梓下了樓。
桑梓還在恍惚,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正被親媽牽著手。
話說,自從三歲那年媽媽決然離開,她就再也沒被媽媽牽過手。
可三歲之前的記憶,又太模糊了。
以至于,桑梓早就忘了媽媽那種溫暖又令人放心的溫度。
等她發現的時候,桑梓想甩開,可又舍不得。
這可是媽媽第一次主動親近她啊。
而且,她也發現了,媽媽似乎也是在意她的。
只是還不等她感動完,安妮又硬邦邦的說道,“就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面不行。連房子都差點兒被人奪走了,你還能干什么?桑梓,我讓你留在陸家,不單單是為了晚晚,更多的也是為了你好啊。”
桑梓只覺得一盆冷水澆在了自己頭上,果然,“媽媽的溫度”什么的,不過是她的幻想。
她媽還是她媽,一點兒都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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