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沒有融合記憶,也不知道許愿人的心愿,更無法從中推測出些許劇情。
她只能通過中年美婦簡短的幾句話中得到一點兒信息:自己穿越的這個原主是美婦的女兒,原主還有個姐姐,正在跟三皇子議親。
話說能跟皇家結親,表明原身的家世很不錯。
中年美婦的服飾和周遭的擺設,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而原主呢,應該不是個懂事的,整天胡鬧,如今更是鬧到了被家人“流放”的地步。
什么去莊子休養?
不過是塊遮羞布罷了。
安妮也不是沒在古代待過,她非常明白,但凡是被送到莊子上的人,要么是得了惡疾,要么是做了錯事。
她穿越的原主,很明顯是屬于后者。
再加上安妮綁定的是極品系統,她所穿越的人,也無一不是極品。
唯一的差別就是,有的極品可憐,有的極品可恨罷了!
聽著中年美婦的哭訴,安妮隱約有所猜測:唔,看來自己這會兒估計又是個可恨的極品啊。
只是不知道,這位原主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逼得疼愛她的親生母親,將她送出去!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安妮已經接管了原主的身體,接下來也要用原主的身份生活、做任務。
她不能總愣神,她必須有所反應。
還不等安妮準備行動,中年美婦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然后便沖著幾個婆子揮了揮手。
幾個婆子都很壯碩,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專門豢養的“打手”。
她們手上的力氣很大,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把嬌小的安妮提了起來。
“放開我,你們這群老妖婆,還不趕緊把我給放開?”
“阿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您不要趕我走。”
“嗚嗚,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阿娘,求您了,求求您了!”
安妮正好抓住這個時機,拼命的掙扎,嘴里更是不住的哀求著。
她手腳亂動,眼淚鼻涕混在一起,頭發更是亂成了鳥窩。
中年美婦見她這般,更加不忍,剛才是默默垂淚,這會兒直接泣不成聲。
她好幾次都想答應女兒,然后揮退那些婆子。
可一想到這兩年女兒的狂悖,一想到她的驚人之語,一想到女兒有可能會連累整個家族,中年美婦又強行忍住了。
“霓、霓兒,你、你先去莊子上住些日子,等、等一切都過去了,阿娘就把你接回來。”
“你別怕,阿娘沒有趕你走,只是讓你出去散散心。”
“霓兒乖,霓兒不哭哈”
中年美婦哭得都顧不得儀容了,沖著安妮大聲說道。
還是她身邊的一個媽媽,見情況不對,趕忙上前扶住了她,然后又沖著幾個婆子使眼色。
婆子會意,手上加重了幾分力道,直接把安妮拎出了堂屋。
“放手,放開我,你們這幾個狗奴才,居然敢這么對我?”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阿娘,快來救我啊,嗚嗚,我疼,我好疼啊。”
“阿娘,阿娘”
安妮凄厲的喊叫聲越來越遠,最后終于消失不見。
中年美婦仿佛心都被挖了一般,騰的站起來,踉蹌著沖到門邊,卻看不到人影。
她好似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順著門框癱軟在地上。
方才的那位媽媽趕忙又跑到美婦身邊,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夫人,您千萬要注意身體啊。”
“大娘的婚事還需要您操辦,整個安南侯府更需要您打理啊。”
“對、對,我、我還有大娘,我不能倒下。”
聽到大女兒的名字,美婦有些頹然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光彩。
她不能倒下,她是安南侯府的當家主母,是堂堂的瑯琊王氏女,她不能讓人瞧了笑話去。
“只是,我的霓兒——”
話雖這么說,可自家的女兒自己疼。
美婦還是放心不下被她送出家門的小女兒。
“夫人放心,老奴再三叮囑那幾個婆子了,讓她們好生伺候二娘。再說那莊子是您的陪嫁莊子,從莊頭到下面的佃戶,都是咱們王家的部曲,二娘是您嫡出的寶貝女兒,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都不敢慢待。”
媽媽繼續柔聲勸著。
她是美婦的陪嫁丫鬟,跟隨美婦加入安家后,便在美婦的安排下嫁給了安南侯府的管事,如今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兒子也都在外面的鋪子當掌柜,是美婦第一得用的人。
在安南侯府也頗有幾分體面。
就是安南侯世子見了她,也要客氣的喚一聲“劉媽媽”。
美婦非常信任這位劉媽媽,對她的話,也很能聽得進去。
聞聽此言,美婦緩緩點了下頭,“嗯,你說得對,我當初決定把霓兒送去那個莊子,就是考慮到了這些。對了,你再給莊頭傳個話,只要霓兒不出莊子,隨便她怎么折騰。”
小女兒被驕縱管了,像匹小野馬。
忽然把她圈進一個小莊子里,她如何能愿意?
可現在大女兒的婚事是家族的頭等大事,美婦決不能讓小女兒給攪黃了。
只能暫時委屈小女兒一些日子,等一切塵埃落定,她再把人接回來,好好教導一番。
再說安妮,被幾個婆子捉住手腳,塞進了一個不起眼的牛車里。
對,你沒有看錯,是牛車,而不是馬車。
看到這樸素的牛車,安妮挑了挑眉,看來應該是南北朝末期,或是隋唐前期。
因為只有這個時期,貴族出行才會坐牛車。
馬車什么,反倒成了破落戶才會選擇的出行工具。
“二娘,奴婢們也都是奉命行事,得罪之處還請您擔待。”
幾個婆子把安妮塞進車廂,自己也上了車。
牛車的車廂很寬敞,但幾人太健壯了,只四個人就把車廂塞得滿滿當當。
安妮這個貴女,反倒像個紙片一樣,被幾人結結實實的擠在了車廂的角落里。
“哼!”安妮似乎是覺得自己逃跑無望,干脆放棄了掙扎,從鼻子里冷哼一記,然后就閉上眼睛,將背靠在了車廂壁上。
“多謝二娘體恤!”
幾人中帶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婆子,她生得虎背熊腰,一臉橫肉,眼角處居然還有一道三寸長的疤。看起來十分駭人。
她對安妮的態度也是不卑不亢,雖然口口聲聲自稱“奴”,但安妮感覺得到,這人并不像后世那些辮子劇中的奴婢那般卑躬屈膝。
她甚至有些隱隱的驕傲與自尊。
唔,這、應該是南北朝至隋唐時,世家才會豢養的客女、部曲吧。雖然是主人的私產,卻又不等同于奴婢,可以擁有私產,也能婚配自由,社會地位比那些奴婢高多了。
有些高門顯戶的部曲,甚至還能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