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
常媽媽聲音干澀,心里更像是踹了只兔子,怦怦亂跳。
難道,這次她賭輸了?
還不到一天的時間,“雄起”的長公主就又萎了?
饒是常媽媽素日沉穩慣了,這會兒也不禁有些變了臉色。
安妮與“劉宏”的手緊緊握著,眼睛深深的看著對方,她有太多的話要和他說啊。
對于周圍的一切,安妮也不是沒有覺察,她只是激動之下,根本就顧不上了。
常媽媽的聲音提醒了安妮,這里還有外人,實在不是他們互訴衷腸的時候。
雖然說原主是個大奇葩,不管做了什么怪異的事,也不會有人懷疑。
但她還是希望能跟風澈有個單獨的相處。
思及此,安妮抬起頭,淡淡的對常媽媽等人吩咐道:“我有事要跟駙馬說,你們且先退下去吧。”
常媽媽滿嘴苦澀,因為她聽得很明白,“長公主”提及駙馬二字時,竟帶著濃濃的眷戀與不舍。
天哪,這次她、她可是把侯夫人和劉駙馬都得罪狠了啊。
抽打過梅夫人耳光的手甚至都有些微微發抖,常媽媽眼底涌上了絕望。
就在這時,忽的又聽到安妮說,“哦,對了,常媽媽,還有一事——”
常媽媽的心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安妮卻毫無所察,語氣有些發沉,“昨日的事,你也都看到了,這里是本宮的公主府,并不是太妃或是任何人的府邸。本宮希望,在本宮的地盤上,仆婦們應該只聽本宮一人的指令。”
常媽媽的眼睛陡然一亮,仿佛墜入地獄中的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安妮道,“常媽媽,你做的就很不錯,本宮非常滿意。所以,本宮想要公主府上下都是似你這般的忠仆。”
安妮特意在“忠仆”二字上加重了讀音。
常媽媽秒懂。
看來,長公主也對公主府仆婦的不作為很不滿啊。
尤其是昨天趙嬤嬤一個宮婢,哪怕是太妃派來的,她在長公主面前也只是個奴婢。
結果呢,趙嬤嬤竟比長公主還要威風,公主府的仆婦們對她的吩咐更是絲毫猶豫都沒有,她們連征求長公主的意思都沒有,就乖乖領命。
這種場景,別說長公主了,就是常媽媽看了也很不舒服!
整頓,公主府必須整頓!
而聽長公主此時話里的意思,她似乎也想把公主府好好梳理一下,還故意叫住她說話。
這、是不是意味著,長公主要把治理公主府的重擔交到她手上?
想到這種可能,常媽媽瞬間激動起來,胸腔里更是充滿了豪情,恨不能立刻在公主府施展拳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辦。”
趙嬤嬤高聲答應了一句,語氣里滿是躍躍欲試。
“嗯,只管放開手腳去做,公主府不要不聽主子話的廢物。那些人,該遣散的遣散,該送回內廷司的就送回去,如果人手不夠,你再聯系靠得住的牙婆,買一些回來。”
安妮一項項的吩咐道,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把公主府上下全都清理一遍。
不聽話,不能為主子沖鋒陷陣的仆婦全部清走,哪怕是從外面買,安妮也要確保留在公主府的下人一心一意的為主子!
“是,奴婢遵命。”
常媽媽一聽安妮把權全都放給她,更加激動了,亢奮得她聲音都有些走音。
賭贏了!
她常氏終于在公主府嶄露頭角,成為長公主跟前第一得用之人!
常媽媽領了命令,拿了對牌,便風風火火的跑下去干活。
安妮又把劉嫮打發去了宮中的閨學。
劉嫮雖然驚訝于安妮的異常反應,但也不至于就此懷疑母親是不是有問題。
沒辦法,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過去這些年,母親和父親吵吵鬧鬧,今日還鬧得不可開交,明日又好得如同一個人。
剛才母親和父親的對話雖然有些奇怪,什么“來了”、“想你”之類的,讓一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姑娘聽得面紅耳赤,但劉嫮并沒有絲毫懷疑。
因為,咳咳,長公主平日里還有個愛好,那就是看愛情話本,碰到好的段子,她還會安排伶人將這故事演出來。
有時興致來了,長公主還會親自下場過把癮。
這次,約莫又是母親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話本傳奇吧,所以一時入了戲。
而父親跟母親夫妻多年,對于她的那點“小愛好”更是非常清楚。
劉嫮就曾經親眼見到過父母旁若無人的在院子里“演戲”,嘖嘖,那纏綿悱惻的畫面,肉麻至極的臺詞,真是嚴重污染了劉嫮這個未成年人的幼小心靈啊!
唉,她的父母就是這么不靠譜,劉嫮昨天還覺得母親變了,變得像個真正的皇家貴女。
這才過去了一夜,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劉嫮默默的在心里嘆了口氣,但她還是規矩的辭別父母,由奴婢擁簇著出了公主府。
安妮又把屋里的其他奴婢都打發出去,并且嚴詞吩咐,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
安妮死死盯著徐嬤嬤的眼,再次重申,“嬤嬤,聽好了,我說的是‘任何人’!”
徐嬤嬤心神一顫,心里更是有些后悔。
她這是怎么了,畏手畏腳、瞻前顧后,還枉顧規矩的任由趙嬤嬤在公主府大發號施令。
終于惹怒了長公主,以至于讓長公主不顧十幾年的情分,越過她徐嬤嬤,轉而提拔了一個常媽媽。
剛剛安妮和常媽媽的對話,徐嬤嬤也都聽到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因為她總覺得,長公主所說的那些“刁奴”映射的就是她徐嬤嬤。
雖然徐嬤嬤確定不管公主府在怎么“整頓”,長公主都不會把她這個老嬤嬤趕出去,但、但經此一事,她在公主府的地位將會直線下降。
沒了權柄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讓長公主漸漸厭棄了她。
一個奴婢,如果不得主子喜歡,就算她再有來歷,也無法在公主府立足啊。
想到這種結局,徐嬤嬤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她猛地挺起胸脯,揚聲道,“是,老奴省的。”
不就是攔住因為宵禁而不能及時回宮的趙嬤嬤嗎,沒問題!
徐嬤嬤領著一群下人退了出去,并親自站在院門外守著,牢牢看好了門戶。
“風澈!”
人都走了,安妮這才放心的喊出了風澈的名字。
風澈卻沒有急著跟安妮互訴衷腸,而是有些急促的說道,“安妮,這次我不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太久,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