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雜毛?
你才老雜毛?你全家都是老雜毛?!
那人差點兒被氣吐血,他一心追求古風,平時喜歡學魏晉名士穿個道袍,只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并不是真的想當道士。
沒想到,秦野豬這個粗鄙莽漢,竟然敢在朝堂上罵他“老雜毛”?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呵斥,就見一個黑影撲了過來。
“讓你罵我,讓你幫著陳家一起告我的黑狀,讓你羞辱我娘子……”
安妮如同一頭武力全開的野豬,轟轟就沖著這人跑來。
一伸手,安妮就輕松抓住了這人的脖領子,然后掄起拳頭,一邊一個,就幫那人畫了個煙熏妝。
“啊”
一聲慘叫,在朝堂上回蕩不已。
“秦野豬,你放肆!”
這一記慘叫,驚醒了其他的官員。
土鱉勛貴、寒門新貴,都眼冒亮光的看著,但誰也不圍邊兒。
世家出身的官員們,則各個氣憤填膺,紛紛挽起袖子,掄起笏板,朝著安妮沖來。
安妮絲毫不懼,手里繼續拎著那個人,另一只手左劈右擋,腿也時不時的踹上一腳,硬是靠著一個人,擋住了二三十號人。
當然了,秦猛的那些老兄弟們,不敢明著幫安妮,卻紛紛暗地里伸腳、拉偏架。
有了他們的小動作,安妮愈發神勇起來。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朝堂上就躺了一大片。
圣人起初被氣得夠嗆,恨不得抄起御案上的硯臺,砸“秦猛”一個腦袋開花。
但,忽的,圣人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
“住手!都給朕住手!”
圣人暴喝一聲,混戰中的人,除了一個“秦猛”真正停了下來,其他人稍稍停頓了一會兒,就又繼續揮拳踢腿。
“秦猛”傻站著被接連揍了好幾下,可見圣人沒有其他的吩咐,這才又重新加入戰團。
圣人:……
麻蛋,果然還是他的野豬最聽話,其他人,特么的都從未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圣人氣惱不已,直接命人喚來了御前侍衛,幾隊人馬,上百號人,這才勉強將混戰中的人隔離開來。
圣人重新控制住了場面,他也不氣惱了,冷冷的掃視眾人,“御前毆斗,有失體統!諸位,可還知罪?”
其他參戰的人還沒有什么動作,安妮先撲通一聲跪倒了。
“臣知罪!”安妮認罪的態度,更是一個干脆。
她這般光棍,竟是襯得其他人不懂禮數、不敬君王!
彼時君臣之間的關系沒有后世那般變態,可君就是君,作為臣子,不管心里是不是瞧得上龍椅上的人,也當給與一定的尊敬。
因為,這是禮!
好你個秦野豬,都說你愚笨,你他么才是最能坑人的狡詐貨吧?!
其他人想認錯,可又不甘心,一群被安妮打得鼻青臉腫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僵在了當場。
“哼!”
圣人冷哼一聲,忽的說道,“秦猛雖不懂禮數,但有句話卻說的沒錯。今日之世家,已絕非往昔之世家啊。”
此話一出,幾個須發皆白、在陣營中居于領袖地位的老者,紛紛變了臉色。
“老臣知罪!”
這幾人沒有猶豫,紛紛深深行禮。
御前毆斗、朝堂混戰,嚴格說起來,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就在一個多月前,為了一點兒小事,數個位高權重的朝臣就在朝堂上干了一架。
圣人暗自惱怒,卻也不敢太過懲戒,因為毆斗的雙方皆是世家。
世家也不是鐵板一塊,也有各自的利益,也會政見不合。
但,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在朝堂上你罵我、我打你,別人卻不能指責什么。
就是圣人,也只能干生氣。
這次,卻不同。
毆斗的雙方,一方是世家,另一方卻是個土鱉,這、這就不能用世家的那一套來當說辭了。
而且吧,大家都知道秦猛就是個沒規沒矩、不懂禮數的小人,他們這些知書達理、規矩端方的君子卻跟小人打成了一鍋粥。
輸贏都不光彩啊。
贏了,人家會說,行,你們世家比野豬強。
輸了,更難聽,人家會說,切,你們世家還不如野豬哇。
不輸不贏,嘿嘿,也沒有什么好聽的說辭,喲,你們世家和野豬不相上下啊!
娘的!他們就不該跟秦野豬在朝堂上動手!
幾個老者暗自惱恨不已,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臊得!
“不知禮數、不懂尊卑、不顧廉恥……”
圣人早就看那些仗著姓氏就為所欲為的家伙不順眼了。
先帝還在的時候,那些人就沒少添堵。
當圣人坐到皇位上的時候,居高臨下,看得更加分明。
那些人,自以為掩飾的很好,但骨子里的目空一切、狂妄自大,圣人全都落在了眼中。
圣人甚至都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他們既要享受新朝的權利,又看不起他們這些締造新朝的寒門土鱉。
沒錯,圣人心里清楚,在那些自持高貴的世家眼中,他這個堂堂一國之君也是土鱉!
這些人每次向行禮的時候,嘴里說得客氣,可心底沒有半點敬畏。
偏偏世家壟斷權利上千年,早已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團,就是世人,也對世家有著本能的傾慕與吹捧。
圣人想要打破這個禁錮,絕非一朝一夕的事。
但,“秦猛”的魯莽,給了圣人一個契機。
“如陳氏這般行徑,實在不配為世家!”
“朕意重修《氏族志》,清除那些害群之馬,還世家一個原有的尊貴與清名!”
圣人的一番話,仿佛地震海嘯,引得朝堂上下震動不已。
重修《氏族志》?
這可是大事啊。
此事關乎家族的命運,一旦像陳氏那般,被圣人點名踢出世家,那整個家族就徹底完了。
子孫后代,不知要付出多少努力,經過多少年的奮斗,才能重回世家這個行列。
而一旦子孫不肖,那這個家族,就再也沒有復興的可能,最終徹底失去了種種特權,成為曾經被自己鄙視、踐踏的庶族!
有了這般大事,誰還管什么秦野豬,管什么陳、王兩家的恩怨?
趕緊回去跟族中長輩好好商量,趕緊去跟親戚故交串聯串聯才是正經啊。
當然,世家們顧不得一個小小的秦野豬,圣人卻不能“徇私枉法”。
于是,在朝堂上,圣人鐵面無私的判了本次毆斗的始作俑者:罰俸一年,禁足三個月!
“秦猛”被罰,其他參與毆斗的人也不能放過,被罰俸的罰俸,被降職的降職,被調任的調任,著實給了圣人很大的操作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