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們離去,羅信才輕輕地松了一口氣。轉身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看著桌子上的那兩張紙,嘆息了一聲,將其拿了起來放在了一邊。他知道就算此時自己拿給周知縣看,周知縣也沒有興趣,也不會按照這上面的條陳去做。還不知道能不能守住城,生死都不知,怎么會理會這些?
兵荒馬亂,索性羅信便不再出門。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一心研讀時文制藝。偶爾周玉和張洵會來,羅信從張洵那里得知,周知縣也給張洵家說了情,所以白總兵也給張洵家留了一個月的口糧。但是誰都不清楚,這場戰事會不會在一個月內結束。如果不能夠結束,大家都得餓死。就算周玉會幫襯,也管不起羅家和張家這兩大家的口糧。
一個星期后。
張樹的二弟張正來了,羅平便張羅了簡單的酒菜和張正在炕上喝了起來。張正喝了一口酒便感嘆道:
“二哥,你還能夠喝上酒,如今我連飯都只能夠吃個半飽了。”
“怎么會?”羅平驚訝道:“聽洵兒說不是也給你們留下了一個月的口糧嗎?”
張正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誰知道這流寇什么時候鬧完啊?所以大哥下令,大家只能夠每日喝稀粥,喝個半飽,唉……”
“唉……”羅平也嘆息了一聲道:“老弟,別光喝酒,吃點兒菜。”
“哎!”
兩個人推杯換盞,吃得差不多了,張正借著酒勁道:“二哥,我今日來想要和你商量一點事情。”
“什么事?你說,二哥能夠做到的,絕對不含糊。”
“這個……”張正的臉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紅。還是羞愧的紅:“二哥,你看能不能讓蕓娘現在就進門?”
羅平神色就是一怔,隨后就明白了。這是張正想要把蕓娘送到羅家。如此張家也能夠省一份口糧。當下便嘆息了一聲道:
“那就過門吧!只是這兵荒馬亂的……”
“一切從簡!”張正立刻說道:“我明天就把蕓娘送過來,也別弄什么儀式了。”
“還是我家去迎吧。只是確實不能夠弄什么儀式,讓白總兵和周知縣知道了,又不能夠不招待,要是多來幾個人,這個年景還真是招待不起。”
“是啊!”張正也嘆息道。
“就是委屈了蕓娘!”羅平再次嘆息道。
“談不上委屈不委屈的,這個年景能夠活命就不錯了。你們羅家是武術世家,蕓娘嫁過來,就是城破了。也能夠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唉……”
第二天。
羅家雇了一個小轎就把張蕓娘娶了回來。羅青請了一天假,羅信想了一下,還是把張樹夫婦和張正夫婦請來,吃了一頓飯。就這樣張蕓娘就算嫁了過來。
清晨。
羅青便滿面紅光地離開家去守城了,張蕓娘含淚將羅青送到了大門外,倚門相望。
又過去了五天。
張樹登門了,張樹登門就不是羅平接待了,羅信,羅智陪著爺爺一起將張樹接進了堂屋,賓主落座。說了一會兒閑話。張樹便有些臉紅道:
“羅叔,你家羅勝還沒有定親吧?”
羅恒聞聽就是一愣,隨即就明白了張樹的意思。這是想要給羅勝提親啊!腦子里迅速地回憶了一下。張家年齡和羅勝相仿的女子也就是張樹的三弟張唐的女兒張蕓巧,年方十三。
只是……
這個時候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啊,這已經多了張蕓娘一張嘴,如果再多張蕓巧一張嘴,家里的糧食哪里還能夠堅持到一個月?
這要是放在發生流寇之前,就是羅家為羅勝去張家提親,想要娶張蕓巧都不可能。張蕓娘之所以愿意嫁給羅青,那還是因為羅信。而羅信一家已經分家,張蕓巧怎么可能愿意嫁給羅勝?
也就是如今這個光景。張家才不得不為了省一份口糧把張巧娘嫁給羅勝。羅恒便有些為難,這都是被一口糧給逼的。見到羅恒在那里沉默不語。張樹的一張老臉便更加地紅。
怎么說他張樹也是一個秀才,如今像賣侄女一般。這也就是因為和羅家關系很好,否則真是張不開這個嘴,便有著掩面而去的心思。
看到張樹有著要起身的動作,羅信便急忙開口了。這要是讓張樹就這么走了,說是結仇那有點兒大,但是心里便種下了刺。再說張蕓巧那個人羅信也知道,和張蕓娘是一個性子,模樣也就比張蕓娘略微低一些,配羅勝綽綽有余。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沒有這次流寇,;羅勝想要娶張蕓巧,做夢去吧!
“伯父,這件事情是我堂兄的事情,可是我堂兄卻不在家,是不是問一下我大伯?畢竟我大伯是堂兄的父親,爺爺也是考慮這一點。我這就去找大伯。”
羅恒見到羅信開口,便反應了過來。不管怎么說,不能夠當面拒絕,相比自己這個孫子主動要求去找他大伯,應該已經有了主意,便點頭道:
“賢侄,我也是這樣想的,你稍等,讓信兒去請他大伯來。”
這個時候羅信已經走出去了,張樹自然是不能夠再起身了,便默默地坐在那里。
再說羅信急匆匆地向著大伯的房間走去,見到大伯便將事情快速地說了一遍。大伯和大嬸對視了一眼道:
“信兒,能夠娶蕓巧那是勝兒的福分。只是……”
“大伯是擔心糧食的問題吧?”羅信快速地說道:“這個不用擔心,信兒只會解決。只是堂兄對張蕓巧滿不滿意?如果滿意就將蕓巧姐娶過來。”
“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大嬸眉毛一挑道:“再說了,這件事他說了也不算,我們作父母才說的算。”
羅信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大明,不是后世。父母定了,兒女只能夠聽著。
“信兒,你真的能夠解決吃的?”羅野還是有些愁苦的模樣。
“放心吧!”羅信心中撇了一下嘴暗道:“如果不是為了顧全張樹的面子,我都懶得管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