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便笑道:“如此說來,這流放對你也是一福,讓你懂得了治國之策。”
方自根的老臉便是更紅。羅信站起來朝著方自根拱手為禮道:
“方先生,你就是臺灣島的刑部尚書,刑部就交給你了。”
方自根臉上神色激動,跪倒在地呼道:“臣方自根拜見吾皇陛下。”
羅信伸手扶起方自根道:“方尚書,我希望你能夠守住本心。”
“是!陛下。”方自根嚴肅地說道。
周圍的人都用羨慕的目光望向了方自根,從一個被流放的罪人一下子變成了刑部尚書,這真是一步登天。羅信此時聽到方自根叫他陛下,心中也美滋滋的,突然心中就浮現出來一個念頭,要不要將大明的江山給奪了?一想到戰亂中的百姓,羅信強自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又將目光望向了剩下的兩個人,其中一個人開口道:
“陛下,學生認為僅僅有制度還不夠。秦的滅亡與他只重法家分不開,制度再完善,再嚴酷,鎖不住人心。所以就需要德來補足。法是懸在人頭上的利器,德是教化人心的春風。法的剛,德是柔,剛柔相濟才是治國之本。”
羅信的心中不禁又驚訝了,沒有想到花錢救了這一百多人,撿到寶了。但是,如果他依舊要全力樹立儒家,在羅信的心中是不可取了。
在羅信的心中,諸子百家都有它的重要性,獨尊儒術的李朝歷代的一種失敗。
比如農家,那就是立農治本。墨家,那就是科學家。縱橫家,那就是外交官。兵家,那就是軍事家。陰陽家,那就是地理學家等等。而在歷史上只有法家,道家和儒家被當做了治國大家。
秦以法家為本,雖然最終以失敗告終,但是秦是強國,這沒有人能夠否認。在秦時,秦將外族打得落花流水,不敢正視大秦。也就是說秦被滅于內,而不是被滅于外。由此可見,法家也是一個強國的思想體系。
漢以道家為立國之本,便出現了歷史上聞名的文景之治。武帝劉徹雖然號稱獨尊儒術,似乎是漢武帝就是儒家興盛的源頭。但是你如果認真去看看漢武帝劉徹身邊的大臣,儒家的人在朝堂之上很少,非常之少,反而是其它的諸子百家,特別是道家和法家的臣子非常多。所以,漢武之前,文景之治的立國之本是道家,漢武之時是一個以法家,道家和儒家為主要思想體系的治國思想。而且儒家在漢朝擁有的話語權很小。真正起到主導作用的是道家。
漢朝的強大不用多說,歷史上有一句話說的就是漢朝,諸朝都是因為弱而亡,獨漢因為強而亡。漢當年將匈奴驅離大漠,可見漢有多強。匈奴畏懼漢已經到了骨子里。所以漢依舊是亡于內,而不是亡于外。可見道家是一個強國的思想體系。
到了宋朝,諸子百家已經消失不見,滿朝堂的官員都是儒家子弟,孔子被尊為圣人。但是宋朝最后卻是被金所滅,是典型的亡于外,而非亡于內。至于明朝,儒家已經達到了鼎盛的地位,但是最終卻被清所滅,又是一個亡于外,而非亡于內。如此可見,儒家是一個致使國弱的思想體系。所以,如果眼前這個人提出獨尊儒術的話,羅信雖然依舊會用他,但是卻不會重用。于是凝聲問道:
“如何立德?”
“儒家是一個立德的重要思想,但是對人的束縛太大,特別是朱熹的理學思想。所以僅有儒家是不夠的,還應該加上道家。將道家和儒家思想相融合,才是立德之本。”
羅信對眼前人大感興趣,拱手為禮道:“先生如何稱呼?”
那人急忙還禮道:“回陛下,臣叫周賢。”
“周先生之前?”
“學生在禮部!”周賢也是老臉一紅道:“學生只是禮部一個微官,之前也只是想著如何升遷,這些感悟也都是被流放之后所得。”
羅信點點頭,心中甚喜,向周賢拱手為禮道:“周賢,以后你就是禮部尚書,你的任務會非常重。臺灣島如今還是一個未被開發的蠻夷之地,教化土著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周賢也同樣跪下道:“臣周賢謝陛下,定位陛下鞠躬盡瘁。”
“周尚書請起!”
羅信雙手扶起了周賢,然后將目光望向了最后一個一直沒有出聲的人。那個人見到羅信望過來,拱手為禮道:
“稅收!稅收才為立國之本。一個家沒有錢了,就只能夠賣兒賣女,再沒有錢了,便連自己都賣了為奴。一個國家如果沒錢了,民眾必定造反。如今的大明就已經顯露出衰落之勢,從他已經發不出俸祿就能夠看得出來。”
羅信的眼睛就是一亮,總算有人說到稅收了,便立刻問道:“如何解決稅收?”
“大明的問題是已經無處收稅了,因為天下能夠收稅的土地只剩下了兩成,其余的八成都已經在權貴和讀書人的名下,是被大明免稅的群體。想要不出現這個問題,就必須取締免稅這個國策,不以人頭收稅,而以土地收稅。不管是什么人,他是什么地位和身份,你擁有多少土地,就要繳納多少稅收。”
羅信欣然點頭,這就是萬歷年間張居正的一條鞭法,但是張居正最終沒有斗過那些世家,以為讀書人免稅的國策已經根深蒂固,張居正一個人斗不過一個團體。
但是……
如今的羅信不同。
臺灣島就是一張白紙,根本就沒有什么世家名門,羅信想要怎么畫,就怎么畫,根本就不會有絲毫的抵觸。
耳邊聽著那個人滔滔不絕地說著,羅信的心中越來越驚訝,這簡直就是張居正一條鞭法的翻版,雖然還有些差異,但是相距也不遠。當即問道:
“先生如何稱呼?”
“學生崔浩。”
“你和崔家?”
“我和崔家沒有關系。”
“你之前?”
“學生之前在戶部混日子。”崔浩尷尬一笑道:“這些稅收的方法都是我在戶部的時候,閑著沒事自己琢磨的。”
羅信心中更是驚訝,這崔浩大才啊,并不是因為被流放才開始思索這些東西,而是在平時就已經有積累,于是便問道:
“崔先生,那有如此才學,為什么不向你的上官反應這稅收的方法,或者直接給陛下上奏章?”
崔浩憋了半天道:“不敢,這種稅收的方法如果能夠執行下去,自然能夠國富民強。但是想要執行下去,就必定得罪全天下的權貴,全天下的權貴世家會將我碾壓的粉末。我只是在一次酒后將我的想法和同僚講起,那些權貴世家便視我為洪水猛獸,給我弄了一個罪名,將我流放寧古塔,我的妻子和兒子都死在了寧古塔……”
說到這里,崔浩已經泣不成聲。他這一哭,其余的人也想起了自己的傷心事,也都哭了起來。羅信沒有逐個去問他們為什么被流放,這里面的人一定有罪有應得的。但是如今羅信缺少讀書人,哪怕沒有什么能力,能夠教書也行。因為羅信占據了臺灣島之后,教化土著,而且將來的官員都要從土著中挑選,畢竟從大明去臺灣島的人和臺灣土著比起來,還是太少,所以需要他們去教書。
而且這些人經歷了這次流放之后,他們的思想一定有所轉變,會更加珍惜現在的機會。羅信便朝著崔浩施禮道:
“崔浩,從此刻起你就是戶部尚書。”
“臣崔浩拜見陛下!”崔浩跪下謝恩。
羅信將崔浩扶了起來道:“你從今日開始將稅收的方法整理出來,你需要多少時間?”
“三天!”崔浩沉吟了一下道。
“三天后我會再來此處,將你整理的書稿給我看。”
“是,陛下。”
羅信又將目光望向了周賢道:“周尚書,你將立德的方法整理出來需要多少時間?”
周賢沉吟了一下道:“我的心中已經有了相對成熟的方法,三天時間我把它們書寫出來。”
“好!”羅信點頭,又將目光望向了方自根,方自根急忙開口道:
“陛下給我三天時間。”
“好,三天后我來看你們的書稿。你們三個人先把刑部,禮部和戶部的架子搭起來,剩下的這些人你們分一下,歸你們三個領導。到了臺灣之后,有適合某方面的人才,你們可以向羅勝推薦,將六部的架子都給我搭起來。開國初期,萬事艱難,希望你們能夠攜起手來,共同建立一個萬世太平的國家,實現我們的理想。”
“謝陛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羅信離開了這個院落,又來到了那些工匠的院子,將那些工匠召集在一起,看了花名冊之后,對唐壯非常滿意,這些工匠之中幾乎囊括了各行各業的人才,就連京城的火藥局都挖了一些工匠過來,這些工匠可了不得,其中有兩個人還會制作火槍。
羅信沒有對他們說得太多,這些人之中也有認識羅信的,必須京城的那兩個火藥局的人,還有東南能夠造船的幾個人。他們都見過羅信,所以當他們一進入莊園,看到羅信的時候,心中震驚得無以復加,他們沒有想到雇傭他們的竟然是羅信。
他們不知道貴為武侯,貴為一代大儒的羅信雇傭他們干什么,而且雇傭的人數如此多,他們的心中既有著激動,也有著不安。羅信看到了他們的神色,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道:
“我想你們之中有人認識我,而如今也都知道我是誰了。”
“拜見大人!”
呼啦啦跪下了一片人,羅信擺手讓他們起來道:“你們暫時住在這里,我羅信在這里答應你們,我不僅會給你們很高的俸祿,而且還會給你們相應的地位,各位安心住下。這里有沒有識字的?”
從人群中走出來兩個人,躬身施禮道:“大人,小人識字。”
“哦?”羅信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在這個時代,工匠能夠識字并不容易。略微尋思了一下道:
“程度如何?”
那兩個便道:“我們兩個是兄弟,家里祖上也是讀書人,只是到了我們這一代不爭氣。我們兩個的水平應該可以相當于童生。”
羅信心中大喜,相當于童生,那便意味著兩個人基本上認全了字,而且還能夠懂得字的含義。
“好,從此刻起,你們就是他們這些的頭領,給你們兄弟二人一個任務,在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們兩個人不用做別的,就是教剩下的這些工匠認字,認得越多的人,本官在將來會越加重用。”
“是,大人!”兄弟兩個心中欣喜,自己這也是當老師了。
“你們兩個叫什么名字?”
“小人李繼斌。”
“小人李繼武。”
“好好干。”
羅信站了起來,拍了拍兩個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吩咐人立刻去采買筆墨紙硯和啟蒙讀物給那些工匠送去,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將唐壯喚到了跟前道:
“唐壯,辛苦你了。”
“不辛苦!”唐壯搖頭,繼而神色有些猶豫。羅信便笑道:“可是因為金銀之事?”
唐壯臉上般現出尷尬之色,點頭道:“侯爺,鏢局已經難以為繼了。”
“總共花出去多少銀子?”
唐壯便急忙從包袱里取出了一個賬本遞給了羅信道:“前前后后已經花了一百零三萬千六百三十二兩銀子。”
羅信現在發了橫財,就在這個莊子里就有二百三十萬兩銀子,自然是不會再為銀子發愁。聞言便笑道:
“唐壯,不要著急,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百三十萬兩銀子。而且解救流放的讀書人和招攬工匠的事情也可以停下來了。除非遇到有招攬真正的大工匠的機會。如此便也不會有什么花費了。至于當初你答應我的要招攬八千北方有經驗的老兵,如今還差四千多,應該花費不了多少。”
唐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激動地站了起來道:“侯爺,有了這一百三十萬兩銀子,屬下能夠在三年的時間內將鏢局南開到嶺南,北開到大漠。到時候不僅是財源滾滾,天下消息盡入侯爺耳中,而且還會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到時候侯爺登高一呼,不說響應之者如云,就是手下猛將也不會少于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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