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心中嘆息了一聲,知道以后不要再想圣裁這回事兒了,隆慶帝根本就不會圣裁,到時候還是會扔會內閣,還是要和徐階爭斗。必須增加自己的力量啊。看到今天二八開的局面,讓高拱心中更加的緊迫。所以他立刻開口道:
“禮部上呈冊立太子儀注,請陛下御覽。”
隆慶帝立刻就沒有了睡意,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儲君乃國本,應從速冊立。此乃頭等大事,必須隆重辦理。要昭告各國,請他們派使節來觀禮。
總之,這件事一定要辦好。你們有什么補充的盡管說出來。”
“陛下!”高拱立刻接口道:“各方面都可以做到最好,只是主持儀式的官員應該是禮部尚書,但是原禮部尚書嚴納大人已經入閣,現在禮部尚書空缺,只能夠由禮部侍郎來辦,這就有些不合適了。”
隆慶帝神色一愣,這個時候他終于想起來,自己曾經答應過要提升羅信為禮部尚書的。但是自己給忘了。
這好像有些對不起羅師啊!
急忙給了羅信一個歉意的眼神,然后大聲道:“羅師是禮部侍郎,升為禮部尚書就是了。”
羅信心中不由感慨,這不靠譜的皇帝,終于想起來給自己升官了……
雖然心中覺得隆慶帝不靠譜,而且心中也期盼這個禮部尚書,但是按照官場的規矩,羅信不能夠馬上謝恩,表示自己愿意擔任這個禮部尚書。
要謙虛!要矜持!
所以,羅信走出來道:“微臣惶恐,只怕不能夠勝任,斷不敢遵圣命。”
隆慶帝自然是知道這個程序,便要開口相勸。高拱臉上露出微笑道:
“陛下,這禮部尚書,乃是九卿之一,按例應該庭推。”
對羅信抱歉的隆慶帝這才反應了過來,急忙開口道:“是朕疏忽了,那現在就庭推吧。”
“陛下!”徐階這個時候開口道:“禮部尚書是九卿之一,事情重大。庭推乃是朝廷重典,應按照規矩進行。請陛下確定日期,然后集齊三品以上的官員,而且陛下還要回避。”
隆慶帝對這些規矩不是太清楚,便將目光望向了高拱,高拱點頭。隆慶帝便道:
“高師,你看什么日子好?”
高拱沒有給徐階開口的機會,立刻搶答道:“禮部尚書不能夠虛懸,而且需要主持立儲儀式,宜早不宜晚,就定在今天早朝之后吧。”
徐階嘴唇動了動,最終開始沒有開口,他心中知道這件事阻止不了。從嚴納被升入內閣,讓羅信主持新帝登基那一刻起,徐階就知道這是隆慶帝在給羅信騰地方。如果他敢阻止,便是惡了隆慶帝。
現在他還沒有架空隆慶帝的實力,而隆慶帝卻有罷免他的實力。所以,既然阻止不了,也就不要露出自己的惡意。
羅信卻是一臉的淡然,他知道這件事已經水到渠成了。
別看高拱和徐階相爭的時候,只有兩成支持者,仿佛徐階有著八成支持者似的。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
那是因為高拱提出普及十稅一,挑戰了所有的官員,也就是高黨的人為了政治利益,不得不放棄經濟利益支持他罷了。那些中間派,醬油黨,都在這件事上支持了徐階,暫時和徐階聯盟了。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們加入徐黨了。
他們還在觀望,而且觀望的官員絕對不少。
徐階背叛過隆慶帝,這讓中間派和醬油黨對加入徐黨非常謹慎。而高拱的底蘊和性格,也讓中間派和醬油黨對高拱十分謹慎。這就造成了徐階也好,高拱也罷,遠未掌控朝堂。
徐階能夠占據一些優勢,大概占據乾清宮內這些官員的三成力量,高拱只有兩成,剩下的五成都是中間派和醬油黨。
而羅信自從為官一來,東征西討,為大明換來和平的生活。建立互市和市舶司,為大家換來富裕的生活。可以說,在朝的官員都要承認羅信這份恩惠。而且羅信在京城的時候,十分低調友善,那些中間派和醬油黨,雖然認為羅信還弱小,不會投奔他,但是毫無疑問地對羅信有著好感。
特別是嘉靖帝將幾十個官員打入天牢,羅信想方設法將那些官員救出來,而且還為這件事被嘉靖帝打入了大牢,這讓這些官員對羅信更有好感。所以,這五成中間派和醬油黨一定會投贊成票。
而讓羅信升為禮部尚書的事情是高拱提出來的,高黨的那兩成也一定會支持羅信,如此徐階的那三成已經不重要了。
這才是羅信淡定的原因。
“準奏!”隆慶帝直接站了起來道:“今日早朝就到這里吧,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庭推,一切事情,等明日早朝再說。”
話落,隆慶帝就走了,留下了面面相覷的群臣。
羅信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站在那里。高拱剛想要開口,卻被徐階搶先開口道:
“現在我們開始庭推吧。”
高拱對徐階搶話很不滿意,不過這是對羅信的庭推,他也不想枝節旁生,便干脆閉口不言。反倒是羅信嘴角翹起,現出了一絲譏諷。
徐階先站出來,而且那語氣,羅信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要告訴徐黨的官員,給羅信投贊成票。既然阻止不了,就向羅信釋放善意,一方面可以爭取羅信的善意,即便是爭取不了,也可以麻痹羅信。另一方面,可以離間羅信和高拱的關系。如果徐黨的人都投了贊成票,心胸不夠寬廣的高拱,會不會懷疑羅信和徐階私底下有了交易?
這就是徐階期待的效果,將不利的局面變成有利的局面。
老謀深算,老奸巨猾。
投票的結果果然在羅信的預料之中,卻在百官的預料之外。
羅信預料到自己有著很大的可能全票通過,而實際上也確實是全票通過。
沒有人反對,也沒有人棄權。
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因為一個人官升到了一定的程度,一定會有政敵,想要全票通過,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