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在隆慶帝繼位之后,高拱很快就會成為內閣首輔。頂點23但是卻沒有想到,徐階竟然有著如此能力,生生地通過遺詔的布局,開創了一個能夠和隆慶帝相抗的局面。而且如今看下去,徐階在將來還有著可能壓制隆慶帝,甚至架空隆慶帝。
當然,這有著很大的困難,畢竟在內閣不是徐階的鐵板一塊,還有著高拱和羅信。
但是,如今他對高拱是真的有些失望了。細細一想,在隆慶帝繼位之后,徐階開創了一個新的局面,而高拱實際上在個人能力上,沒有什么創新,在隆慶帝那邊也沒有得到太大的寵信。就是這個上柱國,還是羅信為他爭取的。
但是,再看看羅信。
在隆慶帝繼位的半年多的時間里,便從禮部侍郎走到了禮部尚書,走進了內閣。成為一方定鼎的大員,而且周圍也確實聚集了一批官員,雖然那些官員還很弱小。但是卻也比他馬芳強啊。
自己是不是選擇錯了?
當初如果不選擇高拱,而是選擇羅信呢?
馬芳的心不由一動,他這個時候,猛然驚覺,羅信不僅僅是在戰爭中是常勝將軍,便是在政治斗爭中,也從未輸過,哪怕是被逼到了絕壁上,卻也安然無恙,最終反敗為勝。
“我現在投奔羅信可不可以?”
這個念頭一下子便從馬芳的心里冒了出來,以他和羅信的交情,而且即便是他投靠了高拱,也沒有做過對不起羅信的事情,他覺得羅信絕對會高興地接納他,畢竟他也是內閣大學士,對羅信的幫助不會小。
如今思考的是,自己究竟要不要改換門庭,投奔羅信?
馬芳坐在那里徹底走神兒了。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誰也沒有開口,因為誰也不知道說什么。
最終,作為內閣首輔的徐階不能不開口,他目光掃過眾人道:
“今日大家都回去好好想一想,明日每個人都要拿出一個辦法。散了吧。”
眾人紛紛起身離去,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似乎都心事重重。
羅信獨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空空的椅子,知道張居正一定是去了徐階的房間,收回了目光,臉色現出凝重之色。
他現在的心情也非常不好,今天徐階的分工讓他感覺到內閣首輔的先天優勢。將工部分給了羅信,直接完全斬斷了羅信和禮部的關系。將他分給了最不受重視的工部,也是最沒有什么權利的工部。
實際上,這工部就是在六部中地位最差的一部。
晚上回到了府中,很快張洵,陶興彥,云知秋和海正就上門了。今天在內閣會議上發生是事情已經傳遍了官場,幾個人默默地在羅信家里吃完飯,然后又默默地跟著羅信進入到書房,默默地端著茶杯喝茶,氣氛十分凝重。
半響,張洵放下茶杯道:“不器,我覺得徐階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你擠出京城了。”
羅信抬起眼簾看了張洵一眼,篤定道:“只要我不愿意離開京城,哪怕他徐階貴為內閣首輔,也做不到驅趕我離京。”
“是!”張洵點頭道:“但是徐階能夠讓你懸在半空,一事無成。在內閣沒有話語權,事事不順,處處難受。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坐鎮一番的機會,比如坐鎮南方,或者是坐鎮北方,你去還是不去?”
云知秋開口道:“不器,實際上我們都知道,你和徐階結怨已深,你的目的是將他擠出內閣,而徐階原來的目的是將你罷官。如今做不到了,便也是想要將你擠出內閣。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只能一個留在內閣。”
“是啊!”海正也開口道:“正是你和徐階的這種矛盾公開化,讓你對高拱處于弱勢。因為他可以隨時和徐階聯手,你卻不能和徐階聯手。他有選擇,你沒選擇。這也是你的弱勢。就像上次高拱和徐階默契聯手,坑了你的禮部尚書一般。”
陶興彥嘆息了一聲道:“徐階從遺詔開始布局,到如今將葛守禮,趙貞吉等老臣起復,大勢已成。”
“也未必吧?”云知秋道:“正如羅信在內閣所言,如今徐黨等人的名聲并不好,他徐階就是諂媚先帝之人。為了諂媚先帝,挪用賑災款,給先帝修建玉熙宮,逼得狼煙四起。這趙貞吉絕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們依舊沒有解決錢荒的辦法,這是致命的危機。如今南北戰事危機臨近。他徐階的位子未必就做得穩當。”
“那我們如何破局?”羅信輕聲問道。
四個人沉默了,半響,海正嘆息道:“一力降十會,如今徐階大勢已成,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計策都無用。反正我想不出破局之策。”
“那就只好低調躲避了!”云知秋臉色難看地說道:“就在內閣做個泥塑菩薩。”
“也是啊!”陶興彥道:“如今徐階已經近七十,不器才不到三十,總會將徐階靠倒。”
“不行!”羅信搖頭道:“嚴嵩可是擔任內閣首輔到八十二歲,誰知道徐階會不會如此?讓我等十幾年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真的給徐階十幾年,他會將大明官場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到那個時候,即便是他告老還鄉,也一定是將張居正扶上了內閣首輔的位置。而他經營的鐵桶也會交給張居正,我依舊沒有絲毫的機會。”
“不錯!”張洵道:“我們必須將徐階擠出內閣,而不是讓他自己功成身退,告老還鄉。否則,我們一輩子都沒有了機會。”
“但是,我們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海正嘆息道。
“不能氣餒。”張洵站起來道:“如果我們沒有了信心,即便是有計策,也會失敗。但是如果我們有信心,即便是絕路,也會走出一條新路。
當初陛下繼承大寶,所有人都認為徐階已經走上了絕路。但是看看徐階,他生生地開創出一種新的局面。他能夠做到,我們為什么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