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心中暗道,是啊,徐階當初的處境,可是比羅信現在危險的多。徐階都能夠開創出一番新的局面,羅信為什么不可以?
“辦法總是會想出來的。”張洵認真地說道:“只要我們肯想。”
羅信聞聽,突然想起來前世一句話,不由笑著說道:“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不器說的對,太精辟了!”張洵一拍大腿說道。
羅信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
“啪!”陶興彥也一拍大腿道:“那我們就想。誰先說說?”
“我來!”海正開口道:“當今陛下,正如不器之前所言,十分懶政。每日只是和后宮佳麗一起耕耘。這是典型的享受型的皇上。”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海正的臉上現出了無奈道:
“但是,咱們這個陛下,為了享受,將一個懶字都發揮到了極限。他可以不追究徐階背叛之恨,甚至連作為皇上的權威都能夠放在一旁,只要不去煩他就可以。這樣的皇帝,對于徐階來說實在是太有利了。有著架空陛下的土壤,再加上徐階老謀深算,又起復了一批老臣,讓他大勢已成。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徐階就可以為所欲為。否則他早就將不器踢出內閣了。
成也蕭何敗蕭何,正因為他架空了陛下,如此也就得不到陛下的支持,他想要做某件事,就必須在拼實力之外,還要講道理,不敢與人心向背。如此,便也束手束腳,放不開。
他一旦放不開手腳,便留給我們一定的操作空間。這就是我們閃展騰挪的機會,我們就需要在這樣的機會中,不斷地發展,從弱小到強大。”
“說得好!”云知秋撫掌大笑道:“要說不器如今的局勢,要比陛下剛剛登基,徐階的局勢要好的多。而且不器也比徐階年輕的多。我們可以穩扎穩打,慢慢來。但是徐階卻不行。因為他的年齡大了,沒有時間慢慢來。他必須在告老還鄉之前,將內閣經營得鐵桶一般,將張居正扶上內閣首輔的位置。所以他的腳步必定要邁得大……”
“邁得大,就容易扯到蛋。”羅信接口道。
眾人俱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
“我們來仔細分析一下。”陶興彥凝聲道:“如今徐階將工部交給了不器分管,將不器和禮部完全割裂開來。但是,如今的禮部左右侍郎分別是我和陳以勤。陳以勤已經向不器交了投名狀,是我們自己人。
徐階能夠架空陛下,難道我們兩個左右侍郎就不能夠架空趙貞吉這個禮部尚書?”
羅信的眼睛就是一亮道:“可已有計策?”
陶興彥臉色現出尷尬之色道:“今日剛剛有了這個念頭。”
“有這個念頭就好。計策可以慢慢想,不過一定要在禮部扎穩腳跟,別讓趙貞吉給踢了出去。”
“我明白,我明日會和陳以勤好好商議,大家有什么計策也可以向我提供。”
眾人紛紛點頭,陶興彥徹底打開了眾人的思路。張洵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
“兵部尚書雖然是王國光,但是卻受著馬芳和王崇古兩面夾擊。馬芳如今的高拱的人,一定會對王國光打壓。而王崇古原本按照程序,徐階不起復那些老臣的話,王崇古就百分百被提升為兵部尚書。所以,王崇古一定不服王國光。最重要的是,王國光從來沒有干過兵部,對軍事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可以想象王國光在馬芳和王崇古的夾擊下,會是一個什么局面。而且……”
張洵望向了羅信道:“我記得王崇古應該算你的人,他的提升和你當初對他的提拔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如果能夠將他爭取過來,就算馬芳分管著兵部,這兵部也有著一半是我們的。”
“當當當……”
正說到這里,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羅信凝聲道。
“吱呀”一聲悶響,魯大慶推開門,站在門口道:“老爺,馬大人來了。”
“馬大人?馬芳?”羅信驚訝道。
“是,老爺。”
羅信目光閃亮,騰的站了起來道:“你們先坐著。”
花廳。
馬芳坐在那里,臉上的神色有些陰晴不定。今日的內閣會議,對他的沖擊很大,讓他對羅信刮目相看,也對高拱心中失望,更是對徐階心生忌憚。
這一天他都在思索著自己的未來,一直回到家,吃完飯,最終才決定放棄高拱,投奔羅信。
在他看來,高拱斗不過徐階。而羅信雖然如今落在下風,連高拱都不如。但是一想到羅信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政壇上,都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便讓他迷信羅信的能力。
馬芳是一個果斷之人,一旦下了決心,便決定立刻拜訪羅信。
腳步聲傳來,馬芳騰地從椅子上站起,這一刻,他的心中竟然莫名地有些緊張。
“馬大人,您可是稀客啊!”羅信大步走了進來,含笑施禮道。
“不器,這么說可是生分了,我們哥倆可是在一個鍋里面吃過飯,一個帳篷里睡過覺。”
“那是。”羅信請馬芳坐下道:“我們的交情可是鐵打的。”
聽到羅信如此說,馬芳的臉上先出了笑容,隨后又是一臉歉然道:
“不器,老哥今日來是向你道個謙。”
“哦?這從何來?”羅信的臉上現出驚訝和不解之色。
“唉……”馬芳先是嘆息了一聲,然后才道:“真是陰錯陽差啊!”
羅信不由苦笑道:“老哥,咱不帶這樣陰陽怪氣的,你一會兒不會說出上錯花轎的吧?”
“噗……”
馬芳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別說,這么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兩個人從前的氣氛,讓馬芳心中感到溫暖,整個人也輕松了很多,對羅信的那種陌生消失了,那種久違的親近又回來了,用手指指著羅信道:
“你……你還是沒變。”
“人變來變去就太累了。”羅信含笑道。
馬芳的笑容漸漸地收斂了起來,神色變得認真道:“不器,當初先帝駕崩,徐階是你的敵人,我不能夠投奔他,而你在大牢里,所以我只能夠和高拱站在一個陣營里。這就是我說的陰錯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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