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的何敏依舊在發呆。
秦國強也不說話。
這一刻,何敏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自作多情,秦國強又是多么的冷漠。
她感到無比失落,霎時間覺得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
車子飛快的駛進了油麻地。
油麻地位于油尖旺區,十分繁華,各大夜場燈火輝煌,沒有絲毫的倦怠。
“阿敏,你家怎么什么地方?”秦國強問道。
何敏道:“前行,路口左轉,福安樓。”
秦國強知道,那里是住宅區,雖然不算十分的高檔,但也算體面,符合何敏家庭的定位。
他沒有再說話。
福安樓的大門外站著一男一女。
“是你的爸媽。”秦國強把車子停到了路邊。
“謝謝。”她冷冰冰的說完就下車了。
秦國強沒有直接走,而是看著何敏窈窕的背影。
她走的很快,好像立刻就消失在秦國強的視線里。她沒和父母說話,轉身了進大門。父母跟著進去。
秦國強沒有走,他呆呆的坐著,神色漠然。
過了片刻,他點了一支煙。
抽到一半兒的時候,他啟動車子,調頭而去。
何敏把自己關在了房中,趴在床上哭。他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流淚。
敲門聲此起彼伏。
但她就是不開,直到敲門聲停止。
沒有燈,只有黑暗。
她覺得自己在墳墓里,但她沒有恐懼,反而一絲欣喜。她覺得這樣才是安全的。沒有人欺負她,沒有逼她,也沒有人對她冷冰冰。
黑的夜,多好啊!
但黎明總會來的。
一縷曙光茶穿透窗簾兒的縫隙,照在了何敏掛滿淚痕的臉上。
她討厭光,討厭白天,這樣她就要去面對一切。
她不想面對,但她沒有一點兒主意,只能呆呆的坐在床邊。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又響起了敲門聲。
她和往常一樣下意識的去開門,看到的是老媽倦怠的愁容。她忽然心疼了。
“媽!”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看到女兒臉上的淚痕,何母也心疼了。
“女兒啊,昨晚發生了什么?”她問道。
何敏說道:“我不想說。”
何母道:“艾力克的老媽打來了電話,說你和秦國強走了?艾力克很生氣。他媽媽也很生氣。要你給個解釋呢!”
何敏道:“我為什么要給他解釋?”
“哎!阿敏啊,你爸爸已經正式調到了工商署,做新成立的緝私隊的隊長。”何母道。
何敏道:“這關我什么事?”
“女兒啊,媽已經答應讓艾力克的媽媽了,讓你和艾力克訂婚。”何母道。
“您為什么不問問我?”何敏問道。
何母道:“你都被秦國強給迷住了,問你有什么用?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況且艾力克這么好的家庭哪里去找?我聽說港島的好多小姐都向艾力克家提親呢。這種好事,錯過就沒了。所以我和你爸爸就先替你答應了。”
何敏無語,只能微微的搖搖頭,心中的失望,無奈,憤怒竟然不知道要怎么發泄。
她不是個潑婦,她懂得禮數。
“阿敏啊,媽給你說句話,你要聽啊!媽是過來人,這結婚過日過的是錢啊。只有錢才能安穩,才有幸福。”
何母語重心長的說,眼神帶著祈求看著何敏。
“可我不喜歡艾力克。”何敏道。
何母道:“阿敏啊,這兩個人要在一起相處一段時間才知道喜不喜歡啊!”
“難道相處后我可以說不喜歡嗎?”何敏質問何母。
何母道:“阿敏,你能年輕人總是把喜不喜歡掛在嘴上。這沒用的。媽還是那句話,日子過的是錢,是安穩。你說那個秦國強,整天打打殺殺的,嗯?昨晚還和人家老外打拳賽,還簽了生死狀,這樣的人隨時都會沒命的,你跟了他能幸福嗎?還不是整天的提心吊膽的?就算不死,監牢也在等著他。我聽艾力克的媽媽說了,等緝私隊成立,第一個就收拾秦國強。”
“我不想提他。”何敏冷冰冰的道,眼神中帶著幾許怨恨。
這反倒讓何母一愣。
“沒別的事我要關門了。”何敏道。
“別。”何母趕緊攔住。
何敏看著何母。
何母笑了,說道:“女兒啊,你去給艾力克的媽媽打個電話,道個歉。”
聞聽此言,何敏驚得睜大了眼睛。
“女兒啊,艾力克的媽媽說了,只要你道歉,昨晚的事就算了,這親事還要,你老爸的工作也有。”何母陪著笑。
何敏心中一震委屈,心想,老媽,你知道昨晚艾力克是怎么對待你女兒的嗎?她想說出來,但她以為,就算是說出來老媽也不會同情她的。說不定老媽恨不得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呢!
“阿敏,聽媽的話啊!”何母又道。
何敏點點頭。
何母的臉上立刻綻放起了笑容。
走到客廳電話旁,何母撥通了電話。
“呵呵,張太啊,我是何敏的媽媽,何敏昨晚就回來了,因為太晚了看沒打電話。現在,就讓她和您說幾句。”
說完,何母把話筒遞給了何敏。
何敏結果話筒道:“您聽好了,我不喜歡艾力克,我和他不可能。”說完,啪的就掛斷了電話。轉身回了臥室關上了門。
何母登時驚呆了,這對她來說絕對的突如其來。
不過,在她回過神來后,慌的趕緊回撥電話。
“啊,張太啊,我是阿敏的媽媽,剛才的她的話您別放在心上啊。我代她道歉,您放心,我會再勸……”
只聽電話對面道:“不必了。”
啪,掛了電話。
何母看著電話發了一會兒呆,撲通坐在了沙發上。
何父提著一只燒雞樂呵呵的回來了,看到呆傻的何母,笑容凝滯。他趕緊把燒雞放進廚房,回到客廳。
“阿珍,出了什么事了?”
話音兒剛落,電話又響了。
何父接起電話。
“告訴你老公,緝私隊隊長已經有人選了。”
啪,對方掛斷了電話。
這回輪到何父看著話筒驚呆了,接著也是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何母的身邊。
就這樣,夫妻倆呆呆的坐著,好像兩個石頭人。
整個家異常的沉寂,就好像地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