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觀月望樓二樓向外眺望,通往城外的長長道路上果然只有這零星幾個看守。
不過也不能大意,按照游戲設定來看,這里的每一個‘小兵’實際上都是職業足輕①,個個刀法精湛身經百戰,都是些在戰國亂世里,靠手中刀百戰生還取功名的強者。
不然憑著狼叔的身體素質,也不至于被他們兩刀死——韓白衣現在對狼叔的身體強度可是深有體會。
御子腰后別著小刀,一臉平淡的站在一樓門口,等待外面的動靜。
韓白衣把贈送的手槍別在后腰,想靠一個彈夾殺穿一條路顯然是不可能的,還不如先拿小兵練練冷兵器,也習慣一下狼叔的身體素質。
目光透過半掩的木窗,鎖定亂石路上的兩名足輕。
這條直通引水城門的亂石路沿著山壁邊緣開鑿,往右十幾米便是他剛剛空手爬上來的崖底,由于背靠懸崖,且整條路上只有三面絕壁的觀月望樓,整條亂石路上的看守足輕只有三名,草叢里還蹲著一個暗哨。
三個明哨,一個暗哨。在游戲里只能硬殺過去。
除此之外,轉過山路拐角,直通引水城門的大路上,應該還有幾名足輕巡邏,鎮守引水城門的則是足輕組長·山內重則。
人數不多,只有一個足輕組,不超過十人。
所以,只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殺穿這里,不讓任何人發現,就能成功的潛行逃出這里。
用嘴說當然很簡單,不過韓白衣依稀還記得,他這個萬年手殘當年光是打門口精英怪就死了快十回,差點連序章的新手村都沒出去。
一邊想著,韓白衣一邊觀察著站在觀月望樓門口的兩名足輕。
兩個梳著丑了吧唧月代頭的小兵正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天,內容很普通,大多是些家長里短。
什么‘兩年沒回去發現自己多了個半歲的兒子啊’、‘老婆說神明托夢送子啊’、‘大自然真奇妙’之類的東西。
韓白衣聽了一會兒就沒再繼續,從二樓地面上撿起一塊碎木頭,趁著兩名足輕視線錯開的瞬間,手指一蜷一展,砰的一聲射進兩人不遠處的草叢里,草葉被木塊射得直抖,發出一聲略顯輕微的唰唰響。
但已足以引起注意。
“誰在那里?!”
兩名足輕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與觀月望樓方向相反的草叢,自然而然便忽略了身后的閣樓。
一道身影輕輕推開木窗,穿著竹屐的腳悄無聲息的踏在窗欞上,緩緩拔出的刀刃在月光下反射著清澈的光。
由于冷兵器戰不同于開槍,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親身搏殺的韓白衣默默開啟了子彈時間。
——隨著精神的高度集中,周邊的一切都在‘狼’身體那敏銳的感知中變得無比清晰。
略顯黯淡的月光、漆黑不見五指的夜空、在火把照耀下映出重重倒影的亂石路、隨著微風飄舞的草木枝葉、眼前對著空無一人的草叢怒吼的兩名足輕、腳下帶著木茬的窗欞、手中隔著木柄都能感受到寒意的楔丸、撫過周身緩緩流動的空氣。
子彈時間與超凡體質這兩者一加一的結果遠遠超越了二,讓他產生了一種質的變化,讓韓白衣的實力在瞬間得到指數性的提高。
突如其來的強大,讓韓白衣渾身仿佛涌動著巖漿般狂暴的力量,無窮動力充斥胸間,讓他在剎那間甚至有種天下無敵的錯覺。
不過還好,力量的強大并沒有導致生理方面的失憶,韓白衣很快就通過不斷回憶自己那‘通關83小時’里的無數次各類奇葩死法想起了被英高老賊統治精神的恐懼,轉眼便清醒過來。
目光鎖定了站位靠后的那名足輕,楔丸出鞘。
長刀帶起一陣輝光,小腿肌肉仿佛心臟般一脹一縮,脊椎如龍正向盤蜷,簡單的一個俯身動作卻讓整個身體都仿佛一張大弓緊縮起來,身體與平行線成三十度角,渾身肌肉都在這一瞬被帶動,腳下驀的掀起一陣煙塵。
他動了。
嗡——
耳邊只余極輕微的震動聲。
站在一樓門口的御子不自覺的抬頭,只見掀著木茬的窗欞上印下一道塌方似的腳印。
身形快得直如幻影。
待到再次出現時,韓白衣正呈半跪的姿勢蹲扶在那足輕肩上,楔丸以足輕頸椎為中心斜斜刺入,鮮血隨著故意剜開的放血口刺啦啦的斜向噴射,約莫濺出兩米多遠。
經驗+15
直到此時,這名謹慎呈防御姿態警戒的足輕老兵也未能意識到敵人來自何處,因震驚而睜大的雙眸里滿是愕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會就此結束,喉嚨里艱難的發出一陣陣嗬嗬漏風聲,大概是想提醒自己的同伴。
身體緩緩前傾倒下,整個過程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犬養?”
足輕隊友似乎也聽到同伴的輕微怪異聲,目光卻謹慎的沒有離開發出聲音的草叢,橫刀緩步后撤似乎想與已死的隊友結成陣勢,用以防御周邊可能出現的襲擊者——這確實是百戰老兵應有的反應。
卻不想還沒等到同伴的回應,足輕就覺背心猛地一痛,一截帶血的刀刃從后背貫穿到胸前。
血液從被刺穿的肺部涌入咽喉,被粘稠液體灌滿的喉嚨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半頭白發的忍者揮刀將自己的動脈割開。
韓白衣一臉平靜的灑血收刀,示意自家小主人從閣樓里出來。
明明是第一次殺人,而且還是以如此殘忍果決的方式,他心里卻沒有絲毫動搖。
這并不是說韓白衣是什么毫無同理心的反社會人格,之所以會這樣大抵是面板里‘心如鐵石’的天賦能力效果,在附體的同時,韓白衣本身也在被狼自身本有的經歷與身體素質所影響,殺人如麻的忍者自然不會對鮮血和尸體有所動搖。
雖然這個技能僅僅是本場試煉有效,但經歷本身也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韓白衣自己。
這種影響在所難免,也利害皆存。
九郎頗為費力的抬起閣樓門口厚重的門栓,赤著雙腳從樓里出來——似乎是因為龍胤的加護,哪怕他赤著腳踩在地上也不會被割傷,而且這個孩子好像從未大喜大悲過,從細節處透著種神異,全然不像個十來歲的孩子。
御子面無表情的瞥了眼地上還在抽搐顫抖的兩具尸體,略有些做作般輕描淡寫的問著:“死透了么?”
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韓白衣沒有回答,重新抽刀,面無表情的將兩人的腦袋割了下來。
這下尸體徹底一動不動了。
御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赤著的腳趾卻不自覺緊了緊,剛好被低著頭的韓白衣注意到,不過他什么都沒說。
韓白衣一馬當先走在前面,御子在后面亦步亦趨,卻并不跟得很緊,兩人約莫有十米左右的距離。
兩人避開火把照亮的大路緊貼墻壁,火光映過來照到墻上邊只剩一層淡淡的影,在漆黑的夜里很難看清。
與之相反,在火光下巡邏的足輕們,在兩人眼中卻是無比清晰。
很快,兩人便穿過幾十米亂石路,在一處拐角停下。
韓白衣抬手,示意身后的御子停下,不要發出聲響,自己則是細心觀察著。
“一、二、三......四,人數一樣。”
韓白衣仔細觀察著面前四人的巡邏路線,雖然游戲與現實不同,現實情況往往比游戲更復雜,但那是普通游戲。
出自英高老賊之手的游戲NPC設定往往比現實更惡心人,像韓白衣這樣被虐習慣的宅男,突然面對現實狀況,基本相當于將難度從困難模式調到普通模式。
好歹現實世界他講究一個物理基本法!
抬手示意御子在這個拐角蹲好,這個位置剛好處于巡邏者的視覺死角,韓白衣自己則是悄然無聲的邁步前進,忍者的修行讓他的腳步落地無聲無息,近乎成了習慣。
直到距離十分接近,基本沒可能繼續隱藏時,他才如虎狼呼嘯而行,一個短促的邁步身形于足輕轉身的短暫剎那橫刀斜扎,楔丸干脆利落的穿透了皮肉切斷男人的氣管和頸動脈,鮮血在動脈壁的壓力下頓時噴出三四米遠,空氣中溢滿了血腥味。
韓白衣沒有絲毫停留,腳步在肌肉與前沖時巨大慣性的作用下與松軟的土壤上留下一道帶著旋轉花紋的圓錐扭印,支撐腿如精密的杠桿結合同時作用發力,整個身子都在單腿支撐的力量下撲射出去,如離弦之箭、似飛馬奔騰,連寬松的衣袍都遮掩不住精瘦身軀上如龍扭動的堅韌肌肉。
“哧啦——”
楔丸抽刀帶血,血珠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連成一條赤色曲線,刀鋒順著風,悄然無聲的從背后刺進另一名足輕頸部,橫刀揮斬。
頭顱帶著被痛苦扭曲的五官斜向掉落,轱轆著落在地上。
不過韓白衣的暗殺也就到此為止,雖然在大路上巡邏的無甲足輕依然背對著這里,但大道旁的草叢中卻率先響起一道粗豪喊聲:
“敵襲——”
不遠處巡邏的足輕聞聲猛地回頭,一眼就看到火光下的兩具足輕尸體,還有站在尸體中央趟過鮮血走來的韓白衣,面上滿是愕然。
在草叢中警戒的暗哨從陰影里走出,身上穿著一副紅色胴甲上身,沒有裙甲,反手提刀。
剛剛那一聲大喊,周圍的足輕小組大概都能聽到,但不知為何,現在卻沒人往這里趕來增援的呼喝聲。
鎧甲足輕目光緊緊鎖著韓白衣那張胡子拉碴的臉,腦子卻神經緊繃的祈禱著援軍快些趕到——就憑他剛剛那狠辣果決的動作,鎧甲足輕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他們小組里,恐怕只有組長山內重則能與此人一戰。
鎧甲足輕正咬牙思索著,突然見面前的忍者滿臉笑意,左手食指隨意的向他上方指了指。
本來就神經緊張的鎧甲足輕見此動作,腦中突然聯想到大道邊上的山崖城壁,又想到城壁上可能還埋伏著敵人,潛意識里還覺得這種高手大概不會和自己玩什么小花招,幾乎本能的抬頭向上瞥了一眼。
噗嗤——
刀光閃爍,楔丸順著脖頸動脈一劃而過,帶出大片大片的血跡。
這種足輕制式胴甲,抬頭時是護不住脖子的。
韓白衣面無表情,表情漠然的收刀入鞘,哪里還有剛剛的笑意。
殺人,又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小跑著趕到跟前,卻發現穿著鎧甲的同伴直接被人一刀秒掉,巡邏足輕頓時一臉慘白,面無血色。
一刀居合,身形隨著刀影分成兩半。
韓白衣沒有收刀,楔丸刀刃上的血跡隨著刃鋒滑到刃尖,落在地上,綻成一團血花,胡子拉碴的白發男人卻一身潔凈,雖帶著一股中年男人抹不去的油膩酸臭味,卻沒有絲毫血腥氣。
他伸手對身后躲在道路拐角的御子招呼著,兩人繼續快步行進。
①足輕:足輕是日本古代最低等步兵的稱呼,在戰國時代,接受弓箭、槍炮的訓練,編成部隊。
②關于經驗、點數增加的提示數據只會在某類型敵人第一次擊殺時出現,讓大家有個印象,不會重復提示,也方便作者統(瞎)計(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