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被抬起的槍口連綿火光,陣陣炸響震得人兩耳刺痛,白君棠的握力稍松,那男人一步退出去三四米。
他面上帶著笑意,慢條斯理的捋平袖口褶皺,卸掉彈夾換上一個新的,口中還勸解著:
“中頭獎的可不止你們一個。”
一邊說,他一邊往前走。
“雖然分了多個地點,但你們黑狗的人數夠用嗎?”
“十六條,還是十七條?”
“你們猜猜我們有多少人?”
“看你這樣子,大概也就是第一階段左右吧?”
“你們這個津門特處科,有幾個第二階段?”
他的動作和語氣不緊不慢,似乎對面的不是什么生死之敵,而是經常一起喝茶聊天的牌友。
一步一步的施加著心理壓力。
“咔噠。”
手槍再次上膛。
白君棠面不改色,左手背在身后,快速向夏昭雪父女倆打手勢。
沒有戰斗技能的超凡者,即便是覺醒了也只是累贅。
夏昭雪二人的動作更快,小跑著躲進屋里。
那男人沒去管他們,微笑著,朝白君棠抬起槍口。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包丕。”
“曹丕的丕。”
“砰——”
比剛剛更為震撼的槍聲響起,連地面都止不住的震了一下。
包丕呆呆的站在原地。
白君棠面上露出一抹笑容。
耳機里傳來報告聲。
“正中目標,完畢。”
“咚。”
包丕保持著持槍的姿勢,歪倒在地上。
“廢話!明知道你們要來,我們還能不好好布置一下?”
白君棠嘲諷了一句,卻沒有貿然上前,而是從腰后掏出特制的超大口徑反半妖手槍朝著包丕的方向開了幾槍,一槍一個碗大的口。
只是,越開槍,白君棠卻越發現他身體的怪異處。
沒有血。
是他能力的原因嗎?
出于謹慎考慮,白君棠一直到把彈夾打空了都沒有上前。
正換著第二個彈夾時,就聽被打成篩子樣的身體里忽然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響:
“你倒是走過來點,不然我怎么陰你一手啊!”
“都裝了這么半天的尸體了。”
白君棠抬手就是一槍,包丕的腦袋砰的一聲凹陷下去一大塊,跟被狗咬了一口似的。
聲音戛然而止。
然而,就扛著如此殘缺變形的身體,包丕卻是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全身坑坑洼洼,衣服碎了大半。
地上連一顆彈頭都沒有留下。
仍然沒有血跡。
‘物理攻擊無效嗎?’
白君棠心里這么想著,用便攜對講機朝二百米外的狙擊組下令:
“換燃燒彈和穿甲彈。”
“收到,完畢。”
白君棠自己則是棄槍持刀,表情凝重。
由于人手過于分散的原因,雖然已經調集了一部分津門軍方小組成員進行伏擊,但還是沒辦法像平常那樣調取一整個重火力組完成包圍支援。
而且,看這半妖的說法,他們組織出動的人數似乎不少,身后大抵是沒有后援了。
現在,只能看她自己。
“噢喲噢喲!”包丕臉部凹陷下去的傷口逐漸膨脹恢復,五官卻還扭曲著,一臉惡心的做作表情,“我好怕怕喲!”
一副精神狀態不太正常的模樣。
“砰——”
腦袋上又中了一槍,巨大的沖擊力把剛剛直起身的包丕帶得全身都是一歪,腳下的地面在嘎吱聲中瞬間踩裂。
然而,包丕卻沒有倒下。
緩緩直起身子。
他腦袋上的凹陷處先是燃燒起火焰,而后卻又在某種不知名的力量下,迅速熄滅。
聲音變得冷漠。
“真煩啊。”他側腦處的凹陷在靈機灌注下迅速膨脹恢復,“我都告訴你沒用了。”
“砰砰砰。”
抬手就是三槍。
槍槍都指向白君棠的腦袋。
然而,每一發子彈,都詭異的懸空停在她面前三寸。
一步不得近。
“嘿?你也是能讓攻擊無效的類型啊,什么叫緣分!”
包丕的語氣熟絡熱切,腳下卻是猛地一踏步。
地磚碎裂,細小石子崩飛。
巨大的推進力作用在腳下,整個人在半妖的異化身體力量與靈機作用下飛速前進,區區三四米的距離一閃即逝,十指拳鋒上忽然‘露’出一副尖銳指虎。
白君棠目光一閃。
咚——
一拳砸在白君棠面前,遠超正常人理解范圍的肌肉力量轟然砸落,裹挾著靈機,震得白君棠的城堡都是一陣晃動。
拳鋒露出的指虎瞬間碎裂。
包丕卻是毫不在意,一拳過后迅速俯身掃腿,修長的小腿如鋼鞭撕裂空氣,帶起一陣尖銳風聲,小腿迎面骨上不知何時露出一截刀尖。
又是一陣震動。
包丕的動作迅捷如雷,態度看似輕佻懶散,可手下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明顯經過無數打磨而成,招招奔著殺人而去。
白君棠雖有城堡能力作為保護,但是面對包丕的攻勢,整個人就仿佛一個靶子一樣,根本沒有機會還手。
但她卻并不著急,只是冷眼看著。
直到包丕在她的城堡上連續擊打十幾下,舊力不濟的瞬間,白君棠立刻抓住機會,靈機灌注腳下,雙手壓住半透明的‘城堡’,用盡全身力量向前推進。
轟——
包丕猙獰著臉,雙腳陷進地里,腳下拖著長長的溝壑,整個人都被壓進圍墻里,砸出一聲轟然悶響。
白君棠的動作沒有停下,見包丕被壓進墻里動彈不得,立刻抽刀朝著包丕的心臟處狠狠刺落。
雙臂肌肉充斥著靈機,一手握著刀柄,一手推著刀把,像砸釘子一樣朝著前方沖去。
刀尖處隱約泛起白茫茫的激浪。
耳邊充斥著風聲爆鳴響。
在這段短短的爆發距離之間,白君棠的速度與力量甚至遠超子彈。
刀尖驟然沒入胸膛,鮮血飛濺。
刺進去了!
白君棠心中先是一喜,而后表情一滯。
僅僅沒入了半截,刀身便好似被什么東西緊緊夾住一樣,死活都挪動不了。
怎么回事?
推不進去了?
白君棠一臉驚色,雙眼瞪大。
“咳”
包丕噴出一口血沫,面上卻是帶著欣慰的笑,動作迅速的握住白君棠的手腕。
兩邊唇角抬高。
“咳咳,你不錯。你真的不錯。”
“可惜對我們而言,能力的信息就是一切。”
他的笑容無比燦爛。
雙手十指仿佛一根根鋼筋般緊緊陷入白君棠的手臂里。
“我的能力,是容納。”
“可以將一切我所接觸到的東西,容納到我身體內的異次元里。”
“無論是子彈、火焰、還是其他的東西,對我都沒有效果。”
“你殺不了我。”
說話間,白君棠就感覺包丕的身體里傳來一股詭異的吸力,被刺入的刀尖,連帶著她的手臂都在一點點緩緩陷入包丕的體內。
就仿佛陷入無底的沼澤一般。
“你的能力,應該是盾牌之類的防御型能力吧?”
“原本按你的能力,如果不是如此天真的話,我也是殺不了你的。”
“可惜”
他臉上的笑容愈發難看,整張嘴幾乎咧成一個大大的U型,面部肌肉拉扯的整張臉都變了形狀。
聲音尖銳而諷刺。
“你太蠢了!”
身體里的吸力陡然增強,幾乎將白君棠的白條手臂都吸入進去,整個人都無可抵擋的不斷內陷。
白君棠卻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哦,是嗎?”
深陷包丕體內的白君棠,忽然將手臂一轉。
包丕的身體忽的一震。
原本就變了形的面部肌肉陡然糾纏在一塊,仿佛腸子打了結,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瞪大雙眼。
體內止不住的傳來飽脹感。
“這、這是什么!”
白君棠沒有理他,原本被抓住的雙臂反過來握住包丕的手,全身靈機勃發。
在不斷的靈機灌注下,原本半透明的‘城堡’不斷顯象具形,從底座,到城墻,再到堡壘,一點一點填充細節,擴大面積,止不住的以白君棠為基點向四面八方展開蔓延。
白君棠死死抓住包丕,表情淡漠。
“你居然自以為藏得很好嗎?”
“既沒有彈頭掉落,又能從身體里漏出點東西,只要抓住了這一點,想判斷出你的能力,又不是什么難事。”
一邊說著,白君棠一邊不斷的將自己顯象擴展的‘城堡’向包丕體內塞去,此時的包丕早已被撐得身體變形,口中止不住的發出咕嚕咕嚕的怪異響。
“從剛剛我就在想,既然你能容納這些武器,那你為什么不裝一些大家伙呢?”
“自行火炮,單人火箭筒,甚至裝個加特林也應該比一把刀或是一把槍更有殺傷力。”
“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啊,大概是容量不足吧?”
“嘔———”
此時的包丕已然被白君棠撐得身體扭曲,就如白君棠所說的那般,他狹小的容量根本裝不下城堡這么大的東西,身體里止不住的傳來被靈機壓迫所致的怪異骨骼斷裂響。
內臟都被巨大的壓力擠壓揉皺成了一團亂麻。
“砰——”
在城堡完全展開的那一剎那,包丕的身體陡然從腰側撕開,發出烈火烹油似的噼啪暴亂響。
血肉炸碎一地,惡臭腥氣撲面而來。
白君棠面前的紛飛血液被城堡盡數阻攔,沒有一滴落到身上。
她面色沉靜而冷漠。
“你可能想到了第二層,但我不一樣,我很聰明,我想到了第五層。”
“驚喜嗎?”
包丕不再回話,殘缺的身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血液向四面八方飛濺而去,浸透了整座小院。
白君棠撇了撇嘴。
“嘁,說我蠢?”
打開通訊頻道,朝著遠處的特處科后勤人員喊了一句:
“警察,過來洗地啦。”
對面的后勤人員也從衛星監控看到了這邊的場景,似乎是輕松了許多,還有心思開玩笑:
“白組長,你是我們的上司啊。”
“等等!白組長,目標還有生命體征!”
白君棠猛地回頭。
包丕艱難的趴在地上,連喘息都變得若有似無,血液像噴泉似的從身體里往外冒,手指深深扣進地里。
“噗,咳咳。”
“被你發現了。”
“不過我的體內容量雖小,卻也能裝下一輛轎車。但是,你知道我為什么只帶著一把手槍嗎?”
面部肌肉斷裂、臉骨凹陷,連天靈蓋都碎了一半的包丕,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因為啊,我要保證”
“即便是死了,我也能拉著那個讓我死的混蛋一起下地獄。”
白君棠猛地瞪大雙眼,朝著通訊器里大吼:
“別過來!”
包丕面上的笑容愈發平靜。
身側忽的出現了一個綁著多束大型高爆聯合彈的粉塵罐和燃油箱。
“這個簡易云爆彈,雖然不如原版,但至少也能烤死方圓五十米內的所有人。”
“我確實有可能炸不死你。”
“但是,我也看出來了一些。”
“你的能力,是以自身為基點釋放出的盾牌吧?”
“想保護自己,就要將炸彈擋在外面。反之,則要將這些小可愛貼在自己身邊,放在盾牌之內。”
包丕趴在地上,聲音嘶啞不清,目光里是冰冷的殘忍。
“選擇吧。”
“是活著,還是死。”
白君棠看著那堆炸藥,怔在原地。
轟——
耳邊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
狙擊組和后勤小組的所有成員同時抬起頭。
“白組長?”
“白組長!!”
通訊器里,只余下刺啦刺啦的模糊電流音。
遠處的交戰區,卻沒有塵煙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