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臺。
耿部長故作深沉,以掩飾自己的臉色發黑。
四周不時飄來偷偷一瞥,其眼神意味深長,讓他渾身不自在,如坐針氈。
他從中作祟的事情,在訓練營可并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兩位少女的優異表現,無異于一記響亮耳光!
“這,這,這他娘的叫什么事?”耿部長臉皮抽搐,有罵娘的沖動。
誰能料到,在這兩個雌兒的身上,還帶著兩支如此可怕的“大規模殺傷武器”?雖然白雉、長右都是獸卒,但整整兩支龐大獸群,竟如此輕易地灰飛煙滅,也委實太恐怖了點……
他成見已深,依舊不愿承認兩位少女的實力,認為只是武器太強,她們占了些便宜。
湖畔,疏髯的駕駛艙中,竇成武也在皺眉,神情難看。
他有些后悔。
剛才那一次搗亂,令兩個女孩已經開始提防他,再想從中作梗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他也料不到,這兩位少女竟這么厲害!
那可是一只長右群落,普通小隊遇上不死也得脫層皮,她們居然直接將之盡數秒殺,更是似乎不費吹灰之力!
“得裝會孫子,等待機會了。”竇成武摩挲下巴,又面露猶豫,“要不要……”
他靠著自身關系,提前弄到了這里的作戰地圖,對機械獸的分布了若指掌。所以,他清楚,前方有一個“機會”。
只是,機會大,風險更大!
“先看看吧,若實在不行的話……”竇成武喃喃低語,做了決定。
小組一路前行,繼續狩獵。
一天。
兩天。
三天。
五天。
勢如破竹!
疏髯裝孫子,驍悍聽指揮,武曲、霽月盡情發揮,整支小隊居然漸入佳境,槍聲綿綿,不斷獵殺機械獸,積分繼續攀升。
巾幗小隊的榜首位置,仍舊是牢不可破。
幾日下來,憑借出色戰績和兩位少女的強大表現,巾幗小隊儼然成了網紅小隊,關注度節節高漲,話題不斷。
但是,在這一片和諧之中,卻有暗潮涌動。
“五天了,不拼不行了……”竇成武臉色陰沉,望著前方武曲,眼中竟有一抹淡淡怨毒,“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小丫頭們,你們可別怪我!”
依舊沿湖而行。
武曲猛地抬起右手,拳頭握緊。
這是“停止”的手勢,三架機甲停下,屈身舉槍,作防御狀。
“怎么了?”通訊頻道中,祁明低聲詢問。
“——肥遺!”蘇韻寒口吐二字,語氣凝重,“不想死的話,就給我低調點……”
“肥遺?”祁明拉高調門,又意識到什么,再次壓低聲音,“我在動物世界中看過,好像是……一頭獸帥?”
“身為警察,你都不記兇獸圖鑒的?”蘇韻寒無語了,言簡意賅道,“肥遺,蛇形機械獸,六足四翼,有械獸技——‘吞天’,千萬別被近身,它會將你一口吞下,消化干凈!”
“收到。”祁明點頭。
眾人齊齊望去,神情一凜。
湖畔,有黑色巨蛇棲伏,蛇軀層層盤蜷,宛若一座小型山丘,一枚枚如刀鱗甲閃爍,浮動著陰冷寒芒。其蛇首擱置于盤曲身體的最上方,雙目緊閉,發出輕微呼嚕聲,似乎陷入沉睡。
雖在沉睡之中,其渾身鱗片有規律地抖動,一張一翕之間,如同無數敏銳耳朵,感知著周遭的一切風吹草動。
“咦?這頭肥遺負傷了?”張菁輕咦一聲,低語道。
她注意到,肥遺身上血跡斑斑,盤縮一團的蛇軀中,隱約可見巨大爪痕。
蘇韻寒有“預兆之瞳”,看得更清楚透徹,低語道:“獸帥級的機械獸都有領地劃分,這頭肥遺應當是湖中的原領主,被新來的領主戰敗驅逐,才落到這步田地。”
“受傷了?這豈不是說,咱們的機會來了?”祁明摩拳擦掌,近來連戰連捷,他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白癡,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何況是獸帥?”蘇韻寒哭笑不得,“這頭肥遺顯然年紀大了,速度、力量都在下滑,但其鱗甲卻愈會發堅硬,連我的天災都難以轟開!你說,你的槍有用么?”
“我的槍?嘿嘿……”祁明聞言,面露訕訕,也不敢多說了。
而在直播間中,也是討論紛紛。
畢竟,一頭貨真價實的獸將,那可不是想見就見的。
“肥遺?我還以為這‘狩龍’只是面子工程,是一場大型演出呢……居然連獸帥都有,看來帝國是動真格的了。”有人感慨。
“聽說肥遺和巴蛇是近親,一記‘吞天’當空咬下,別說冒刃,連陷陣機甲也抵御不住,會被吞下消化,化為一堆廢鐵!可惜,憑這四架冒刃,肯定是拿不下的。”有人意猶未盡。
“還不繞路?不怕夜長夢多么?”有人則在擔心巾幗小組的情況。
繞路。
蘇韻寒相當謹慎,特意地繞了一個大圈,即使有任何聲響,也絕不會驚擾肥遺。
何況,這頭肥遺已經負傷,就算發現他們,估計也會睜只眼閉只眼,懶得追殺。
百米開外,武曲、霽月、驍悍、疏髯無聲繞過。
這一次,疏髯離得最遠,不知是為了避嫌,還是真的畏懼肥遺。
距離漸遠,蘇韻寒稍松一口氣。
而卻在這個時候,疏髯忽然抬槍,在無數道驚愕目光中,遙遙瞄準肥遺,扣動了扳機!
遠處,肥遺的巨軀上火星四濺。
緊接著,一聲暴虐巨吼響起,整片天地都好似隨之搖晃!
“竇成武,你在干什么?”張菁滿臉驚怒。
“不好意思,機甲槍走火了……”竇成武聲音歉意,疏髯卻驀地轉身,完全不顧其他人,朝著遠處逃去。
惹了亂子后,它竟要獨自逃跑!
這一驚變,讓彈幕片刻凝滯后,一下就炸開了鍋。
“我去,二五仔啊這是!”
“這家伙有病么?”
“什么有病?明顯是計劃好的!就這樣的人,是怎么入選訓練營的?道德太差了,給廣大男性同胞丟臉……”
緊接著,又一聲槍響響起,打斷了議論。
一道赤芒橫貫天地,在湖面上映出一條赤紅弧線,其盡頭則正是疏髯的頭顱!
火星四濺中,疏髯的頭顱炸開,機甲直挺挺地倒地,濺起無數塵土。
不遠處,武曲的槍口還冒著青煙,徐徐轉身對向肥遺,冷冷道:“抱歉,我的槍也走火了。”
這次的驚變,讓整個彈幕都安靜下來。
“什么?”竇成武眼睛通紅,滿臉難以置信,“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殺’我?”
他無法相信,蘇韻寒竟如此果決,直接將疏髯一槍爆頭!
小組每死一位隊員都要扣分也就不說了,肥遺可是一名獸帥,就算四架機甲合圍也是夠嗆,現在疏髯倒了,剩余三架豈不更是肥遺的一盤佐酒小菜?
“臭丫頭!”竇成武自駕駛艙中逃出,滿臉怒意道,“你,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我就看看,就憑你們三個,如何能抵擋肥遺?”
“——吼!”
咆號聲中,肥遺蜿蜒而來,六爪連踏前行,四只巨翼滾滾拍空,如同狂龍自云端而下,狂風尖嘯,卷起漫天水流和塵土,聲勢驚天!
肥遺張開血盆大口,巨嘴裂開來為四片巨顎,如同一朵盛放的血腥之花,一口咬向驍悍!
它看似身形癡肥,而一旦有所動作,實則快如游龍,如飆發電舉,狂暴難敵!
驍悍呆立當場,沒有任何動作。
“啊救命!”祁明面無血色,發出女子般的尖叫。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遭遇危險后,竟是完全動彈不得。
一聲沉悶炮響!
“——巨門!”武曲暴喝一聲,掌中天災化為巨炮形態,一炮直直轟出!
但這一次,卻并非是群攻的“破軍”。
以肥遺的防御力,即使是破軍,也難以擊穿其一身鱗甲。
天災的槍口,一顆碩大炮彈射出,破空發出恐怖呼嘯,湖面上升起無數漣漪,如同一頭巨象奔踏沖撞,勢不可擋!
而這顆炮彈,的確也是勢不可擋。
巨響聲中,肥遺的蛇軀挨了一記重彈,如同被攻城錘擊中,整個腹部深陷下去,蛇軀被巨力拉扯成“凹”字,緊接著,斜斜騰空而起!
這顆炮彈力道之強,竟將肥遺也帶上天空!
“——嘶!這是什么炮?好強的沖擊力!將獸帥都轟飛了?”
“巨門?究竟是……”
“隨身攜帶大炮么?這哪來的能源呢?”
這一槍新點燃了直播間的彈幕,驚嘆之聲四起。
而卻在此時,霽月也殺了上來,配合無比默契。
它動作輕靈優雅,幾個箭步出現于肥遺的正下方,掌中混沌一抖,化為一支深紅的機甲槍。
“準備了不少異型彈,看來要用在你身上了……”霽月舉槍朝天,發出一聲輕喝,“——流火!”
一顆子彈筆直而上!
子彈炸裂,滾滾流火洶涌溢散,烈焰滔天回旋,將整頭肥遺完全淹沒!
半空中,肥遺的哀嚎之聲不斷,萬分凄厲,回蕩不絕。
“這是什么?????”
直播間中,無數問號掃過。
“這是……凝固汽油彈!”鐵血出來解惑,字里行間卻透著驚異,“這是什么槍?居然能射出這么多種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