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枯朽蝶驚起,漫天飛舞!
“假的,都是假的!”趙潛猜出什么,眼中的狐疑卻是愈重,“但是,洪流鞭撻是真的!究竟怎么回事?”
蝶影紛飛!
洪流鞭撻的身下,竟是蟄伏著密密麻麻的枯朽蝶,那一列列詛咒文字,都是枯朽蝶擬態而出!
而隔壁墓穴中,地面更是憑空“削減”了一層,無數狂蝶回卷騰起,而一道黑色身影若隱若現,正在徐徐起身。
它轉頭望來,瞳中浮動著縷縷血紅,似乎是紅外視覺。
“最后一幅浮雕也并非損毀……”趙潛眼神一動,喃喃道,“而是被枯朽蝶覆蓋!等等,這是一個局!這里并非墓穴,我們被誤導了!”
他視線移轉,落在洪流鞭撻身下的真實地面上,表情微變。
地面上,無數金屬線路游走,竟是像極了某種……電路?
“電路?”趙潛眼珠幾轉,猛地回過神來,“我們被耍了,這是一種封鎖裝置!以洪流鞭撻為能量樞紐,封鎖那個……”
“械族!我是一名械族,你可以稱呼我為——眠者!”通訊頻道中,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家伙,你很聰明!就這么會,居然就看出了來龍去脈!”
“眠者?”趙潛一驚,深感毛骨悚然。
照這么說,這名械族竟是和洪流鞭撻一個時代的生靈?這怎么可能?即使是械族,壽命也是有限的,還真能“壽與天齊”不成?
他滿臉驚駭。
“我花了近十年,才引誘來了那頭鑿齒,可惜它太謹慎,始終不敢深入。”眠者或許是憋了太久,話倒是很多,“幸好,你們幫了我最后一把……人類就是這樣,無知也無畏!”
腳步聲回蕩,眠者從容走來。
和其他械族一樣,它身上每一處細節,每一片鱗甲、每一根線條都渾然天成,通體流溢著天人合一的神秘韻味。而不同的是,它的身上多了一縷滄桑氣息,那是無盡歲月洗禮的痕跡,也描述著不可名狀的強大!
一時間,眾人都被震懾住,表情僵硬。
“哼!怕它作甚!”秦都靈也是膽大,厲聲叱道,“就是一頭機械王八,活了這么久,黃土也得埋到眉毛了!瞧它這幅老態,還真能有幾分實力?”
戕風雙臂向外舒展,紫電青霜驀地冒出,迷離幽光上下浮動,于黑暗中掠過兩道冰冷瀲滟的軌跡,一左一右突襲,角度刁鉆兇殘!
不過,這卻都是擾人視線的虛招,真正致命的,是戕風無聲踹出的一記陰腳!
秦都靈可不是傻子。
她嘴上喝罵,故意將自己偽裝成胸無城府的模樣,實則就是為了成全這一腳。
但她失算了!
眠者不退反進,一腳凌厲踢出,正正落在戕風抬起的右腿上,立刻攪亂它的重心,令之前傾歪倒。
“知道,我為什么叫眠者么?”即使是在戰斗中,它依舊語氣平穩,“原因很簡單,我有‘搖籃曲’的能力,能封凍自身,陷入休眠。休眠狀態下,不止外物難以傷我,就是時光,也很難在我身上留下痕跡……不然,你以為你們的先祖為何不殺我?僅僅是困住我?”
嘴上不緊不慢,眠者的招數卻凌厲霸道,一掌直直下拍,裹挾的風暴如落雷天降,暴虐雄渾,摧枯拉朽!
僅是簡單一招,它所展現的速度和力量,竟還在鑿齒之上!
這是真正的怪物!
“——讓開!”遁甲斜里殺出,一腳將戕風踹飛,接著身形虛化,避開眠者的一掌。
“哦?”眠者面露意外,饒有興致道,“這是什么能力?”
它哪會將戕風放在眼里?剛才這一擊,就是為了請君入甕,目標就是遁甲。
而遁甲的虛化,著實大出它的理解。
“——世界殘響!”秦都靈當然不會回答,暴喝一聲,手速猛然爆發。
她已意識到眠者的可怕,不敢有分毫藏私,立刻竭盡全力!
遁甲身形回旋,無數道殘影紛涌流散,看似紛亂,卻隱然是一座巨大殺陣,殺意凜冽,暴虐如沸!
須臾間,一架架遁甲八方圍殺,如同無處不在的烈烈狂風,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嘯重響,一次次地連續襲擊,攻勢綿延,真假難辨。
撕拉!
眠者忽進忽退,連續穿行避閃,忽地側了側腦袋,臉頰上一溜火星炸裂,有鮮血滲出。
即使是它,也難以抵擋如此狂潮般的襲擊。
“哦?很有趣的能力……”眠者抬手,以大拇指抹了一把血跡,放在嘴里舔舐,“若是這里只有我們倆,我會很頭痛,不過很可惜——”
秦斬將聞言一驚。
“其他人,立刻逃走!”
通訊頻道中,尉遲鐵衣的聲音響起,語速急促。
但已經晚了!
眠者漫步前行,如同穿梭于時光洪流,分明步履輕慢,卻偏快得可怕,僅是一剎,就已在弒神面前。
“怎么會這么快?這就是霸主?”趙潛表情一凝,身體微微發麻,竟有些動彈不得。
“你看上去最為機靈,就先解決你吧……”眠者右手握拳,一拳直擊弒神腹部,尖嘯驚天,如狂龍出海。
遁甲驀地現身,以肘相抗,擋下這一拳。
但緊接著,眠者又是一腳踹出,快如閃電!
遁甲被撞飛,撞在墓穴一側的石壁上,機體劇顫不已。
駕駛艙中,秦斬將則吐出一口鮮血。
“需要時間吧……”眠者森然一笑,一臉成竹在胸,“不管是虛化實,亦或是實化虛,都需要時間。你似乎有種‘廟算’的能力,能精準把控時間,不會露出破綻給我。不過,一旦我打亂你的計劃,你被動應對時,就會露出破綻。——像這樣!”
眠者一步飛踏,而右掌高舉,掌心似升起萬鈞狂雷,朝著戕風直直拍下!
火星四濺,遁甲奔走更快,后發而先至,雙臂交叉于身前,擋下了這一記。
緊隨而來的,又是一記重腳!
遁甲又一次飛出。
“這柄劍不錯,雖未溫養完成,但已有混沌武具的雛形了……”不知何時,眠者一掌探出,握在龍雀背后的巨劍上。
它僅僅向上一提,而駕駛艙中,尉遲封就發出痛苦咆哮。
遁甲奔襲營救,而再次被擊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再這樣下去,咱們都得死在這!”白鶴臉色一沉,瞳中浮起絕然,“秦戰神,別管我們了,直接圍殺它!哼!有一頭上古械族墊背,我就是死,也死得值當了!”
說罷,弦歌一馬當先,無數道璀璨流光于指間綻放,雙掌大開大放,竟是不顧防御,大有以命搏命之勢!
卻不料,遁甲橫撞而來,一腳飛起,將弦歌生生踹飛出去。
“我這老女人都沒死,哪輪得到你們這幾個小年輕?”秦斬將眼睛微瞇,冷聲道,“放心,我自有法子滅了它!”
話音未落,遁甲俯身前沖!
它直行奔踏,雄渾沖勢如同蠻牛,整座地宮似都隨之震顫,前襲之勢快逾閃電,鋒不可擋!
“哦?速度很快,架勢也很足!”眠者泰然自若,唇角浮起譏諷,“想和我透體而過,在轉身之際,趁機偷襲?若是初見,我或許會著道……可惜,我的感知是很強的,在你斬殺鑿齒時,我就已經‘看到’了。”
“也不盡然。”
忽然,秦斬將的冷笑響起。
而這道聲音,赫然是來自眠者的體內。
“你準備……住手!”眠者似有所感,面露駭然,大聲呵斥道,“你不要命了么?”
咔!咔!咔!
回答它的,是無數道綿密脆響。
須臾間,眠者身體一僵,只覺一股寒意彌漫全身!而寒意過后,感覺則完全消失,通體空空蕩蕩,如同身體已經消失了。
死亡將至!
“我不甘心,不甘心吶!我沉眠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才……”眠者神情扭曲,再不復剛才的從容,滿臉恐懼和暴怒,而聲音卻越來越低。
終于,眠者的表情凝固,已然橫死。
洞穴中一片死寂,眾人神情悲痛,良久無語。
此刻,遁甲和眠者如同兩支消融的蠟燭,機體血肉完全糾纏在一起,就如同這一招的名字——“宿命糾葛”一樣,完全成為了一體。
眠者死亡,秦斬將和遁甲自然也不能幸免。
“姐……”秦都靈失聲痛哭,滿臉哀慟。
“閉嘴!”趙潛側耳傾聽,似乎聽到了什么,疾聲叱喝。
“趙潛,你干什么呢?都靈正傷心,你還……”尉遲封聞言,不由有些惱火。
“你也閉嘴!”趙潛轉頭,又是一聲喝罵。
“都別說話!”白鶴也察覺了什么,沉聲道。
“我還活著呢!”
一片死寂中,隱約有秦斬將的聲音響起,聲音微弱,但頗為清晰。
“秦戰神還活著!”趙潛精神一振,“械族的身體里也有大量空洞,或許在重疊時,秦戰神正巧遇上空洞,也就幸存下來了!不能耽擱太久,否則其內部空氣耗盡,她就得窒息了!都靈,紫電青霜都給我!”
“明白!”秦都靈抹了一把眼淚,趕忙點頭。
戕風快速上前,將一對紫電青霜遞給弒神。
弒神下刀,而三架機甲在后護衛。
白鶴等三人,駕駛水平和殺人能力都遠在趙潛之上,但論對機甲和械族內部構造的了解,以及庖丁解牛的解剖能力,他們可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趙潛不敢怠慢,弒神刀走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