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神秘的老女人,李莫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當時的他還非常稚嫩,可以說在魔法上還是個半吊子。
但現在想起來,這個抱著黑貓滿臉老人斑的老婦人絕對不一般。
當時他開啟著術士之眼,但絲毫沒有發現阿加莎.哈克森身上出現能量波動。
要知道即使在魔法師成群的卡瑪泰姬,唯一讓他看不清的,也只有古一大師。
這個老巫婆在這里干什么?
正當李莫暗自猜測的時候,阿加莎.哈克森微笑著向他揮了揮手,示意李莫過去。
李莫深吸了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同樣一臉微笑的走了過去,“嗨,哈克森夫人,真巧。”
“一點兒也不巧。”阿加沙.哈克森用她那瘦骨如柴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懷里的黑貓,“我等了你很久了。”
李莫眉頭一皺,笑容漸漸收了起來:“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嗎?”
說話的同時已經暗自戒備起來。
此時街上已經人來人往,黃泥混合著牲口糞便的泥路上,穿著骯臟長筒襪的男人、一身破舊長裙的女人、敞著胸脯的水手,一個個的從他們旁邊經過,卻如同這里沒人一般。
李莫和阿加莎兩人同時使用著“無形”魔法。
“別擔心,年輕人。”阿加莎老婦人平靜的說道:“只是過來見證,并保護一段歷史而已。”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李莫搖了搖頭說道。
“時間到了你就會明白,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甚至心懷感激。”阿加莎.哈克森微笑著說道。
“感激我,因為什么呢?”李莫突然有些好奇。
“一是因為你解放了女巫凱斯的靈魂,二是因為你的出現,本來在這個時間線注定孤苦的我,多了一個出色的傳人。”
說到這里,阿加莎老太太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別管這些了,現在時間還早,一起去吃點東西怎么樣?”
“無所謂。”李莫聳了聳肩。
阿加莎老太太一邊在前面帶著路,一邊搖著頭說道:“這里的食物簡直是個噩夢,當然幾百年后也好不到哪去,不過我卻知道有一個好地方。”
兩人在破舊古老的小巷中兜兜轉轉,很快就來到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酒館門外。
酒館的木質招牌年代已久,褪色的已經根本看不清,黑色的磚石墻壁上,附著著一層青苔。
哈克森老太太解除了魔法,直接走進了酒館。李莫雖然有些好奇,但也同樣露出身形,跟了進去。
酒館內部的陳設和其他地方沒什么不同,只是稍微干凈一些。
讓人奇怪的是,這里一個客人都沒有。
留著滿臉的大胡子,身形高大的酒保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這讓李莫有些好奇,因為他和阿加莎老太太的衣服在這個年代的人看來,簡直另類的過分。
然而當他跟著阿加莎進入走廊推開另一扇門進入后,他就一點兒也不奇怪了。
因為,里面的怪人更多。
穿著黑袍,戴著一頂巨大的檐帽,鼻子顴骨和下巴尖得有些過分的老女人一看就是名女巫。
穿著華麗的衣物,身上叮叮當當掛了許多擺件,臉上撲著白粉畫著口紅的貴族、滿臉是疤的畸形人、如宮廷小丑一樣的中年人…
這些人三三兩兩的圍坐在桌子前,或是沉默不語,或是激烈的爭論,尖利的怪笑和吵鬧聲充斥了整個酒館。
原來是個秘社,李莫頓時恍然大悟。
在這個時代的歐洲宗教勢力還非常強大,許多癡迷于神秘力量的人為了防止被當做異端抓捕,更為了有一個交流的場所,于是一個個所謂的秘社在許多城市形成。
不過,李莫看了一圈后差點笑出聲來,這些人中只有幾個身上有細微的能量波動,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
“這家店的老板是個蹩腳的煉金術士,不過他烤魚的功夫卻堪稱一絕。”阿加莎老太太解釋道。
“能被您稱贊一聲,說明那家伙確實有一手。”李莫笑了笑說道,他可沒忘了眼前這個老太太做飯的手藝是多么高超。
兩人坐下后點了餐,李莫要了一份烤魚,一份甜湯,外加一些小茶點。阿加莎老太太則只要了一份烤魚。
烤魚是現做的,需要一段時間等待。阿加莎撫摸著黑貓閉目小憩,而李莫則無聊的四處張望著。
在他左側一張桌子上,兩名學者模樣的人正在爭論著。
“我一直認為所謂的換血療法純粹是種謬論!”
“只有磁性療法才是未來,關于這次瘟疫我已經有了一些想法,需要兩盎司蝙蝠翅膀絨毛、一份惡人的血液…”
李莫無語的搖了搖頭,這個時代的神秘學雖然呈現出蓬勃發展的態勢,但充斥著大量的魚目混珠之徒。
又聽了一會兒后,他就直接打消了結交這些人的想法。
與其說秘社,倒不如說更像是騙子集中營。
那個貴族模樣的人正在被對面的人忽悠,妄圖投資一個煉汞成金的計劃來改變即將破產的命運。
那個宮廷小丑吹噓著自己在法國鉆進了幾個饑渴貴婦人的香閨。
連那個女巫模樣的家伙也只是個推銷魔藥的騙子…
“是不是有些失望?”阿加莎老太太突然睜開眼問道。
李莫點了點頭。
“那是因為你已經踏入了一條正確的道路。”老太太微笑的說道:“無論魔法師、煉金術士還是科學家,我們都只是一群追求真理的人。”
“不要嘲笑他們,因為在一些高維的存在看來,我們掌握的東西也是笑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和這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說的也是。”李莫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一路走來的經過。
從單純的追求保命的力量和金錢,到為了探知魔法的奧秘而一次次挺身犯險,不知不覺已經改變了許多。
就在這時,一名圓臉的年輕人走了過來禮貌的輕聲問道:“我可以坐在旁邊嗎,只有你們看起來比較和善。”
李莫回頭一看,酒館里不知什么時候人已經多了起來,這讓座位顯得有些稀缺,于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萬分感謝。”圓臉年輕人禮貌的點了點頭坐了下來,他點了一份餐后,就從懷中拿出一份羊皮卷,不停的寫寫畫畫,還用生澀的埃及語念叨著。
李莫聽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這個小家伙正在翻譯煉金術經典《翠玉錄》,不過簡直是亂七八糟。
他忍不住說道:“萬物本是太一,藉由分化從太一創造而來…太陽為父,月亮為母,從風孕育,從地養護…這才是正確的翻譯!”
“你說的太對了!”年輕人恍然大悟,隨后欣喜地記錄了下來,不識恭敬的向李莫請教。
李莫矜持的將牛頓煉金術手稿上的翻譯和解釋講述了一遍,他喜歡勤學好問的年輕人。
講述完后,三人的烤魚正好被端了上來,確實風味頗佳,香料的配比和火候掌握很見功底。
李莫一邊滿意的吃著,一邊和年輕人聊了起來。
“看你的樣子不像是來這里的人。”
“嗯,您的眼光如炬。”年輕人點了點頭,“我是劍橋大學三一學院的一名學生,偶然間得知這里后經常混進來,雖然有許多騙子,但也能得到些新奇的知識。”
“沒錯。”李莫一副長者模樣贊賞的說道:“不盲目的迷信,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才是追求真理該有的態度。”
“感謝您的教誨。”年輕人眼睛亮了起來,輕聲的問道:“您是一名真正的煉金術師嗎?”
“嗯…略懂,略懂。”李莫微笑著點了點頭。
年輕人立刻站起來恭敬的說道:“我業余時間一直在進行自學,積累的問題越來越多,可以向您請教嗎?”
李莫越來越欣賞這個年輕人,思考一番后說道:“我會在這里呆一段時間,你可以盡情的提問。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圓臉年輕人恭敬的回答道,
“先生,我叫艾薩克.牛頓。”
噗——!
李莫一口烤魚噴了出來,隨后被嗆得直咳嗽。
他仔細看了看這個年輕人,小心的問道:“你小時候在樹下被蘋果砸過嗎?”
“難道您還是一名占星術士?”牛頓一臉的驚喜。
李莫沒在吹牛逼了,尷尬的說道:“嗯…不懂,只是學過一些煉金術的簡單知識而已,我們可以互相探討探討。”
隨后的牛頓簡直成為了一個問題機器,一個個生僻,糾結的煉金術難題不斷的從他嘴中問出。
李莫漸漸的感覺到有些吃力,還好他在納米眼鏡中存儲了大量的資料,不然還真跟不上節奏。
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間過去了,直到天色已黑,牛頓才停了下來。
看著只剩下寥寥幾人的酒館,牛頓有些害羞的說道:“不好意思,我總是這樣,一學到新的東西就會忘了一切。”
“沒關系沒關系。”李莫連忙擺了擺手,“我反正也沒什么事情,不要急,你隨時可以來問。”
“沒時間了。”牛頓的神情顯得有些黯然,“因為大瘟疫的原因,學校暫時封閉,過兩天我就要回鄉下了。”
“是沒地方住嗎?”李莫大方的擺擺手,“房租我幫你付了。”
“不是這個原因。”牛頓搖了搖頭,“煉金術只是我的業余愛好,我正在研究著一些東西,這次計劃回去好好整理一番,估計沒時間向您請教了。”
“研究啥呀那么重要。”李莫搖了搖頭,“我在這里待不了幾天,以后就無緣相見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牛頓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發現萬物之間存在一種引力,但因為無法論述所以沒有告訴任何人,在學院的時候我發展了一套新的數學理論或許可以進行解釋,我將其命名為微積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計劃回去進行整理了。”
李莫咽了口唾沫,“我覺得…你還是回去的好,煉金術什么的以后再說。”
牛頓點了點頭,站起來鞠了個躬,“非常感謝您的教導。”
李莫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也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而已。”
牛頓隨后離開了,李莫摸了摸頭上的汗終于松了口氣。
這個小家伙雖然沒有力量,但那在人類史上如山的地位卻讓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遇見人類命運之子的感覺怎么樣?”一直坐在那里沉默不語的阿加莎老太太笑著問道。
“人類命運之子?”李莫皺了皺眉頭。
“一個種族的發展雖然需要依靠整體的力量,但總有一些出色的星辰照亮前方,他們就被稱為種族命運之子。”阿加莎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李莫點了點頭,“不關我的事。”
阿加莎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那么如果我說有一個強大的惡魔正在盯著他呢?”
“應該會沒事吧,畢竟后來也沒聽說他早死。”李莫撓了撓頭。
“誰知道呢?”阿加莎老太太撇了撇嘴,“不關我們的事不是嗎。”
說完,繼續撫摸起了自己的黑貓。
李莫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好吧好吧,我們走,打惡魔什么的我最喜歡了,是哪個混蛋?”
“黑暗領主,多瑪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