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桐還是看著戴成一字一頓的道:“是不是你?”
戴成皺眉道:“阿桐你在說什么?”
風桐只是重復:“是不是你,將小風還給我!”
“阿桐你冷靜點,現在失蹤的除了小風,還有小希。”
他雖然這么說,可不管表情還是語氣都不見一點急切,就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周圍原本還因為戴希消失而緊張的客人當即對視了一眼,都從其他人眼中看到了不需明說的深意。
薛滿星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嘴角一勾:“姓風的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小希跟令公子失蹤我們也很著急,可不能因為這樣就責怪戴叔叔啊。”
話剛落,旁邊立馬有人附和。
“對啊風桐閣下,你冷靜點,現在最重要的是找人。”
“令公子不過是個無知稚兒,難不成還會有人害他?這次恐怕是針對的戴小少爺,戴城主可是要比你還急呢。”
“區域長閣下可不要再添亂了。”
“要不然您先回去等著,待我們找到令公子再送還回去?”
嘈雜的聲音針似的扎進耳朵里,風桐眸光轉動,一個一個的從眾人臉上掃過,陌生的人,卻帶著完全不陌生的表情,自以為快意的冷眼旁觀。
“阿桐你別急,我已經派人出去尋了,一定盡力將兩個孩子找回來。”
戴成臉上帶笑:“你可要注意身體啊,童夫人可還等著你回去照顧呢。”
薛滿星頓時忍不住愉快的笑出聲:“我說,你在支羅甘也待了兩年了,總該知道在這里最不值錢的就是奶娃子,就算沒有了也可以再生一個嘛!”
所有的嘲笑聲都被掩蓋在了莊嚴恢宏的建筑內,城主府外依舊是歡樂祥和的景象。
風久被葉落緊緊的護在懷里,兩人躲在一個逼仄的空間里,連外界的陽光都照不進來,可卻能清晰的聽到一陣重過一陣的腳步聲,好似沉沉的壓在人的心口。
葉落連大氣都不敢喘,極力的將自己縮成一小團,恨不得直接銜進墻縫里。
可就算這樣也沒用,遠處的人影依舊漸漸逼近,如同在逗弄獵物的獵人。
“小落?”
漢子還是那個憨厚讓人信任的聲音,可在葉落聽來卻恐怖如斯,讓他后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出來吧,我們該回家了。”
“你這樣可是會嚇壞你弟弟的。”
可不管對方說什么,葉落都不為所動,他的警惕性本來就強,在意識到所有的友善都是假象后,已經看清了對方一切的欺騙。
心里泛酸,他難得的嘗到讓人心醉的體貼,可不管是從野獸嘴下救出的命,還是一身干潔的體面,最后不過都是為了換取更大的利益!
也許他并不值得什么錢,可他抱著的貴族公子就不一樣了。
難怪他肯為了一個剛熟識的孩子得罪貴族的仆從,到頭來只是打著跟對方一樣的念頭。
葉落咬牙,他們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奢望他人的善心。
風久被抱的略不舒服,小孩身上瘦的都是骨頭,節節凸起。
在黑暗中更容易滋生恐懼,葉落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可就算他用盡了全力,也沒能擺脫掉大漢。
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形,風久卻能。
漢子應該是個有些本事的狩獵者,最擅長的就是追蹤,所以即使他們躲的迅速,對方依舊沒什么難度的就找了過來,路線都沒有遲疑。
而此時,漢子更是已經站在了他們躲避點之外,將兩人的出路堵的死死的。
“你不出來,我就只能請你出來了。”
漢子的聲音出現在頭頂,如同憑空乍響的悶雷,讓葉落的身體瞬間繃成了一根竹竿,可再要跑已經來不及,頭頂的遮擋物突然沒有準備的被掀了開來!
“原來在這。”
漢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醇厚,可表情卻帶著與話語完全不符的血腥氣!
逃不掉了!
霎那的認知讓葉落被絕望淹沒,可他不想讓風久也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那個生活在他夢想世界中的童話,如果出了什么事,仿佛連著他的夢也一起破滅,他不想活的連一絲光明也沒有。
葉落手臂收緊,風久被他勒的再不能保持沉默,手撐著對方的肩膀想要站起來,只是她實在是太矮了,即使如此也沒有多大差別。
可這個反應還是刺激到了葉落,主要她之前一直都格外安靜,簡直讓人懷疑會任憑搓圓搓扁也不反抗。
風久卻沒去管葉落什么表情,伸手在腰間一探,就從精巧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針來。
漢子沒注意到她這點小動作,表情不掩得意的探手要抓人,可指尖還沒等碰到風久的發絲,整個人就驟然僵在了原地!
而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剛剛還在風久指尖的細針已經凌空沒入了漢子的背心,甚至連一滴血珠都沒有留下!
葉落驚恐的看著漢子臉上略顯猙獰的表情,極力想要將風久掩在自己身后,可隨即面前的人就毫無預兆的軟倒了下去。
“砰!”
沉悶的撞擊聲讓葉落回過神來,他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風久就先一步的從他身上跳了下去,不大的小人兒平靜的從藏身的角落里走了出去,路過漢子身邊時甚至沒有給予片點余光,唯有沒入對方體內的細針再次悄無聲息的飛出,掩沒在沙礫中無人得知。
走出一段路,身后的人也沒有跟上,風久側過身看了一眼,就見葉落臉色蒼白的站在漢子旁邊,略帶茫然的道:“……死了?”
風久突然覺得支羅甘大概還是太溫柔了,漢子雖然比城主府的仆從強上一些,但也捕捉不到靈力的氣息,想要偷襲他何止是容易。
而在她曾經的修仙大陸上,可不會有孩童因為此而驚詫。
但這里不是修仙大陸,葉落見識的再多也只是個不過稚齡的孩童,生長的磕磕絆絆,很多東西可能還并不清楚是為什么,卻已經本能的做出了選擇。
難得的是他還沒有完全泯滅人性,還能在自己力有余的時候給予人溫暖。
此后,他大概能更懂得如何去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