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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交鋒

  李家,李家有點兒亂!

  對老祖宗言聽計從的李祐堂,生平第一次的忤逆了老父。

  “你說什么?”

  老祖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勾勾的盯著李祐堂,聲音很冷。

  李祐堂已經六十多歲的人了,但在老祖宗面前,卻一直像個孩子般規矩、聽話。

  面對老父含怒的表情,他下意識的想退縮。

  恰在這時,腦海里閃現出李壽的話:“阿翁,老祖宗最大的心愿是讓李氏再現往昔的榮光,您只要是為了家族,即便做得偶有瑕疵,老祖宗也不會真的跟您計較。”

  而李家能夠擔負起復興重任的人是誰?

  非李壽莫屬啊。

  李壽又是誰?

  他李祐堂的嫡親孫子!

  只要有李壽在,就算老祖宗對他失望,也不敢真的更換繼承人。

  除非他不在乎李氏的興衰。

  可問題是,老祖宗真的不在乎嗎?

  李祐堂想到李壽的種種分析,他忐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沒錯,他沒有做錯,他是為了李家的名聲,父親這會兒或許生氣,但事后定會理解。

  李祐堂不住的給自己鼓勁兒,他感覺自己充滿了勇氣,殊不知他的聲音依然帶著顫音:“父親,咱們李家是千年大族,尋常百姓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跟新婦‘借’嫁妝,就更不用說咱們李氏了。”

  老祖宗的表情愈發陰沉。

  他真是沒想到,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的李祐堂,居然有拒絕的這一天。

  好啊,李祐堂這是翅膀硬了啊,覺得自己一定會把李家交給他?!

  李祐堂見老祖宗不說話,咽了口唾沫,繼續干巴巴的說:“父親,十八娘說了,族人若是想送家中子弟去東廬書院,可等半年,待秋假結束,他們便可重新入學!”

  而東廬書院的所有福利,族人們便都可以享受了。

  完全沒有必要去算計人家唐氏啊。

  “我是怎么吩咐你的?”

  老祖宗根本不在意族人能不能去東廬書院,更不在乎族人可不可以享受什么狗屁福利,他唯一看重的就是自己在李家的權威。

  哪怕是無理的要求,只要他開了口,李祐堂等人以及所有族人,都必須完成。

  而不是似李祐堂這樣弄個“折中”的辦法。

  李祐堂窒了一下,旋即道:“父親,可是這樣的話,咱們李家的名聲怎么辦?十八郎好不容易入了戶部,差事辦得也好,他又有圣人和長公主做靠山,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一部尚書——”

  老祖宗根本不聽李祐堂把話說完,抓起手邊的茶盞便朝李祐堂砸去。

  別看老祖宗快九十歲了,眼睛卻不花,手上的力道也不小,一下子就狠狠的砸中了李祐堂的額頭。

  額頭被擦破了皮,血、與茶湯混做一起,順著李祐堂的臉頰流了下來。

  李祐堂疼得直咧嘴,他顧不得其它,趕忙跪下謝罪。

  “一句話,你到底聽不聽我的話?”老祖宗陰測測的瞪著李祐堂。

  在父親的強勢下活了六十多年,李祐堂對老祖宗的敬畏已經到達了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他本能的就想答應。

  可腦海中里又浮現出李壽的話:“阿翁,您也是做祖父的人了,就算是孝敬老祖宗,可也不能這般、這般卑躬屈膝啊,孫兒我看了實在心疼。”

  “再者,就算是孝敬,也不能無理由的縱容啊。有些時候,明知道老祖宗錯了,卻還要順著他,那不是真的孝,反倒是不孝。”

  “謀奪新婦嫁妝,這事若是傳出去,定會被世人恥笑。”

  “老祖宗一輩子的好名聲,將盡毀于此。您最孝敬老祖宗,定然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其實李壽在混淆概念,因為按照老祖宗的吩咐,負責“借”唐氏藏書的是李祐堂,一旦消息外泄,被人非議的也將是他。

  而老祖宗呢,既得了利,還依然能夠保有他的好名聲。

  李祐堂沒覺得李壽說得哪里不對,在他看來,事實就是父親命令他做的,而被人恥笑的也將是老父!

  十八郎說得有理,父親確實有些老糊涂了,謀奪新婦嫁妝,居然還這般理直氣壯。

  不行,作為最孝敬父親的人,我決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犯錯。

  思及此,李祐堂近乎哀求的說道:“父親,這事確實做不得啊。”

  “好,很好!”

  老祖宗的權威第一次遭到挑戰,怒意在胸中沸騰,氣得他不知該如何發作。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半晌,老祖宗才控制住了情緒,他一指門外廊下,“去,給我跪著去!”

  “父親,我——”李祐堂臉上露出難堪之色。

  正如李壽所言,他也是六十好幾的人了,父親竟是半點面子都不給他。

  讓他在人來人往的廊下跪著,他以后還怎么當李家的家主?

  “怎么?我這個做父親的,連讓你跪的資格都沒有了?”

  老祖宗看向李祐堂的目光里沒有絲毫溫度,聲音更是冷得駭人。

  李祐堂聽著老祖宗語氣不對,不敢再辯,忍著羞憤頂著一頭的血水和茶水跪到了門外廊下。

  益康堂里仆役很多,來來往往、進進出出,這些仆役訓練有素,自是不會過多的關注跪著的李祐堂。

  可李祐堂卻總覺得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仿佛大家都在嘲笑他。

  一刻鐘后,李祐堂的膝蓋就有些疼了。

  他到底上了歲數,平日里跪坐沒覺得什么,可這么直挺挺的跪著,卻分外難受。

  心情上的壓抑、身體上的疼痛,讓李祐堂的精神很不好。

  就在他幾乎快要忍不住,想跟老祖宗認錯的時候,李壽大步趕了進來。

  “阿翁,您怎么昏倒了?”

  說著,李壽一把拉住李祐堂的胳膊,輕輕捏了他一下。

  李祐堂會意,一閉眼,便倒在了李壽懷里。

  “阿翁,阿翁”

  李壽迭聲叫著,然后大喊一聲,“來人,趕緊把阿翁抬回去!”

  益康堂的仆役都是老祖宗的心腹,他不發話,誰也差遣不動。

  但李壽卻能使喚自己的常隨,他的話音剛落,便有兩個壯碩的男仆上來,一左一右攙扶著李祐堂。

  李壽走進正堂,仿佛沒有看到老祖宗陰沉得可以滴水的臉,滿臉關切的說道:“老祖宗,我阿翁年老體弱,竟昏了過去,我這就帶他回去,好生請太醫診治一番。”

  老祖宗直直的看著李壽,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若是不許呢?!”

  “怎么可能?老祖宗最是慈愛,又怎么會為了些許小事就重罰嫡親長子?”虎毒還不食子呢,除非您承認我家阿翁不是您的親生兒子!

  不知老祖宗有沒有聽出李壽話里的含義,他迎著李壽故作驚訝的雙眸,點了一下頭,“好,你很好!”

  不愧是那人的子孫,果然有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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