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時以外的月刊還沒出來,各大高校的錄取線就已經出來了。
學生們再次來到學校,早就估過分的他們,又一次對著錄取線估分,等于把血淋淋的傷口重新揭開。
有人興奮大叫,有人哭個不停,背后隱藏著一個個家庭的命運悲歡。
猜分數填志愿,跟瞎子算命差不多。
西康省還算好的,拿到了錄取線才開始填。有的省份干脆在不知道錄取線的情況下填,甚至是在高考前就瞎填,簡直就跟買彩票沒兩樣。
對了,今年全國取消了高考預考,直接統一考試。理科考生需要考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和化學。
宋維揚感到非常慶幸,1993年的高考題目難,1995年的高考題目難,1996年的高考題目難。唯獨1994年的高考題目簡單到爆,被他給撞上了,以至于數理化都做完了大部分題目。
或許是因為今年高考改革的關系吧,教育部怕學生不適應,所以出題都比較輕松。
郭兵興沖沖的跑來:“老宋,我準備報哈工大,以后研究火箭衛星。”
“你多少分?”宋維揚真不記得了。
郭兵笑道:“應該有600分以上。”
“牛逼!”宋維揚豎起大拇指。
今年高考改革后總分750,而西康省的理科重本線為562分,超級超級幸福。再看看地獄模式的考區,蘇省重本線為580分,鄂省的重本線高達590分——鄂省最奇葩的地方在于,女生比男生的錄取線要低2分。全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不知該說是對女生的優待還是歧視。
郭兵湊過來問:“你考了多少?”
宋維揚轉著筆說:“我再算算。”
語文,宋維揚有把握拿140分以上。
英語,宋維揚有把握拿145分以上。
數學,不好說,應該有100以上吧。
物理,不好說,估計90分以上。
化學,不好說,考90分都有點難。
(每科總分皆為150)
宋維揚算來算去,說道:“可能在570左右,運氣好能有580。”
“不錯,過重點線了。”郭兵由衷為他高興。
在大學擴招之前,想要考上本科都難,真正叫做“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宋維揚復習一年能過本科線,而且還是需要處理公司事務的情況下,已經非常難得了。
郭兵暗戀的對象譚悅也跑來,問道:“你們考上重點了嗎?”
“都考上了。”郭兵點頭笑道。
譚悅遺憾地說:“我差得有點遠,只能上本地的輕化工學院。”
宋維揚安慰道:“輕化工學院也不錯,在普通本科院校里面屬于中等水平。”
市二中的應屆生只有100多人,加上復讀生也才200出頭,但每年本科錄取率卻超高。在宋維揚的記憶中,今年考上本科的有十幾個,其中一大半都讀了輕化工學院,畢竟本地招生有政策傾斜(本地錄取人數不足時,差點分上本科線的也能調劑過去)。
就因為本科率超高,大概再過兩年,市二中也會瘋狂擴招,到2000年的時候,每年的應屆生多達1000人,后來甚至漲到了2000人左右。
班主任陶慶芳走過來,問道:“你們準備填什么學校什么專業?”
郭兵說:“我準備報哈工大的機電工程專業,實在不行,就只能去讀北理工了。”
“可以,你的分數應該沒問題。”陶慶芳笑道。
譚悅說:“我差不多剛好上普通本科線,我爸讓我報輕化工學院。”
陶慶芳想了想說:“報輕化工學院最穩妥,但也可以考慮省內更好一點的大學,你再回去跟家長商量一下。宋維揚,你呢?”
“剛過重點線,想去盛海。”宋維揚道。
京城天氣太干燥,宋維揚不太適應。粵省是不考慮了,碰上熟人多尷尬,還是盛海那邊最靠譜。
陶慶芳問:“喜歡什么專業?”
宋維揚說:“隨便吧。”
陶慶芳有些無語,建議道:“你是管理企業的,應該報相關專業更有利于今后的發展。”
宋維揚問:“盛海財大?”
陶慶芳搖頭說:“盛海財大又不是重點,太虧了。”
“盛海財大不是重點嗎?”宋維揚有些迷糊。
陶慶芳說:“就報盛海對外貿易學院吧,這所學校剛從外經貿部剝離出來,劃給盛海市地方管轄,今年的收分肯定降低。而且,這所學校在商業方面教學質量很高,非常符合你的實際情況。”
宋維揚琢磨了好半天,大概猜到這就是以后的“上外經貿”。但“上財”也太悲劇了吧,居然還不是重點,簡直浪費表情。
“我再考慮考慮。”宋維揚說。
“那行,你們慢慢想,一定要謹慎。”陶慶芳說完又去找其他學生聊天。
晚上全班去吃了散伙飯,一幫子人哭哭啼啼的,似乎突然之間感情就得到了升華。
卡拉OK現在還屬于高消費,一般情況下,學生們不會去唱歌。宋維揚非常大方的自掏腰包,帶著全班同學要了一個大包間,鬼哭狼嚎唱得驚天動地。
郭兵似乎是喝多了,居然在唱完一首情歌之后,當場向譚悅表白。
譚悅滿臉通紅,其他同學跟著起哄,這些都是上輩子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回到家里,宋維揚思來想去,霸氣十足的亂填了一個復旦大學,第二志愿才填的那個盛海對外貿易學院(上外經貿)。就算這兩個志愿落空了,還能去讀盛海財大,反正“上財”過兩年也會變成211院校。
真是悲劇啊,人家的重生者,個個清華北大,老子填一個復旦都是亂來的。
“你怎么不把九個志愿填滿?”郭曉蘭問。
宋維揚笑道:“浪費墨水啊。”
郭曉蘭看了看“復旦大學”那個志愿,無語道:“隨便你吧,反正現在都是你自己做主。”
“其實讀不讀大學都一樣,”宋維揚說,“我要真想上好學校,早就申請保送了,沒那個必要。”
沒過幾天,郭兵突然神秘兮兮的跑來,得意道:“我跟譚悅確定關系了,戀愛關系。”
宋維揚壞笑道:“一個在東北,一個在西康,你當心被人給綠了。”
“什么綠了?”郭兵迷糊道。
“綠帽子啊。”宋維揚哈哈大笑。
“滾一邊去!”郭兵抄拳就打。
郭兵的帽子沒變綠,宋維揚的臉就很快綠了,因為他發現,八小時以外居然把他說的那些渾話全文刊登,包括批評三株口服液和地方政府亂賣國企。
好吧,也無所謂,人不囂張枉少年。
反正他還是個學生,可以原諒。三株的吳總如果站出來打嘴炮,不管輸贏,吳總都會被笑話——誰讓他跟少年人一般見識呢。